李昭戟以为这只是一个荒唐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过去。
那时,他这么以为。
唐宅。
唐嘉玉换下繁重的大袖礼服,指挥着丫鬟整理沁玉园,衣裳、首饰、书本、古玩……恨不得连地上的蚂蚁都翻出来清点一遍。小厮进来禀报主君回来的时候,唐嘉玉正让人擦拭她的笔墨纸砚。
唐嘉玉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折腾的都是下面的丫鬟。折夏不知道唐嘉玉又想干什么,抱怨道:“娘子,这些画纸很久不用了,您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自然是因为很快就要用到了。唐嘉玉笑了笑,说:“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还得给姑爷置办东西呢,我屋里共有多少财产,总得有个数。你们继续晾画,我去给阿父问安。”
丫鬟面面相觑,唐嘉玉已经叫起姑爷了?可那是少主啊。
她们怎么敢让唐嘉玉独自行动,纷纷说要陪唐嘉玉去守拙堂。唐嘉玉想了想,点了斩秋陪她去。
她要想逃离河东,必须得有自己人在外面替她打点,但她被困在唐宅里,根本接触不到外人,谈何发展自己人?她思来想去,还是得从身边人下手,如果能策反身边的丫鬟,她的逃亡大计会轻松许多。
枕春、折夏能背叛李继谌就能背叛她,不可信任。斩秋和簪冬身手好,忠诚高,危急关头靠得住,是唐嘉玉的重点观察对象。
身边跟着丫鬟,唐嘉玉不得不全程做戏。她装出春心萌动的样子,一路蹦蹦跳跳往守拙堂跑。
“阿父!”
人未到声先至,守拙堂下人们赶紧调整表情,浇花的、扫地的,各自去忙,等唐嘉玉跑进来后,他们装作才发现的样子,热情问好:“娘子安。”
所有人都对她很好,所有人看起来都喜欢她。唐嘉玉心里冷笑了声,毫不示弱回以一个灿烂的笑。
唐嘉玉进屋,发现不止庞诚,魏成钧也在。看他们严肃的表情,想来已经对好说辞了。
唐嘉玉知道李昭戟不可能答应,她本也没指望一个回合就能拉李昭戟下水。但她还是装作欢欣雀跃的样子,扑到庞诚身边问:“阿父,怎么样?李郎他同意了吗?”
上午唐嘉玉当众指李昭戟为婿,庞诚不同意,但宾客是他请来的,让唐嘉玉随便挑也是他亲口说的,庞诚难以收场,只能语焉不详说他对那个男子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对方姓李,家里很穷。一直都很现实的唐嘉玉这回却转了性,一口咬定不嫌弃男方穷,她只在乎爱。
庞诚怎么劝唐嘉玉都执迷不悟,庞诚没办法,只能借口去打听李家家境,下午出了趟门,实则去节度使府请示李继谌。唐嘉玉心知肚明,陪着庞诚继续往下演。
庞诚深深叹了口气,一脸凝重,道:“嘉玉,为父也不忍让你失望,但为父下午去李家看了,那个小子家徒四壁,四处欠债,穷得除了那张脸什么都没有。”
“那正好呀。”唐嘉玉眼含笑意,天真又慷慨说道,“咱们家有钱,他欠了多少,我替他还。”
庞诚微哽,暗暗对节度使和少主道了声对不住,继续沉重道:“他不止穷,家风听说也不好。他父母早逝,叔伯邻居没有一个愿意和他来往,听说祖上似乎还犯过什么事,三代不得入仕。他们家就是个无底洞,周围女子都对他避之不及呢!嘉玉,为父把你当掌上明珠一样宠到大,怎么能让你嫁给这样的人?你再想想,换个良人吧。”
“是啊,表妹。”魏成钧颇为不爽,阴沉着脸说道,“你就见了他一面,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嫁给他?天底下比他更好的男儿有的是,你何必舍近求远?我和你青梅竹马,相伴多年,还对你一片痴心,你都看不到吗?”
唐嘉玉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逼自己眼中蒙上一层水光,说:“表兄,你这些年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我只是把你当兄长。等你将来遇到那个人就会明白,有些人,你看到他第一眼,便知道他是命中注定。”
庞诚皱眉:“那王榕呢?你去年也说对王榕一见钟情,今年又对新人说命中注定。你不过是知好色则慕少艾而已,一年一变,能有多少真心。还是姜钧最可靠,你们兄妹多年,是剪不断的血缘关系,相互知根知底。你嫁给他,为父最放心。”
其实庞诚说得没错,唐嘉玉喜欢的只是王榕出身高贵、容貌出众的光环,而非他这个人。只见了一面就动心的爱,能有多么深刻?
至于李昭戟,连动心都说不上,报复而已。但是,谁都有资格指责她,唯独庞诚没有。
唐嘉玉前世一心一意孝顺父亲,而庞诚呢,可有过哪怕一瞬,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想来是没有的。这一世,她再也不稀罕任何人的爱,她要回长安,她要得到公主应有的尊荣,她要将她前世受到的伤害,千倍百倍回馈给这些人!
唐嘉玉想到升平九年那场雪,眼睫微眨,无需演戏,眼泪自然而然滚落下来:“阿父,是不是如果我是个男儿就好了?我可以上阵打仗,可以建功立业,再不济都能娶一房喜欢的妻子,替家族传宗接代。可我偏偏是个女儿,不能读书入仕,也不能习武从军,完全是唐家的负累。”
庞诚和魏成钧见唐嘉玉哭了起来,都是一愣。庞诚听到唐嘉玉的话,脸色微变:“你怎么会这样想?是谁在你耳边说这些混账话?”
自然是拜你所赐,亲眼所见。唐嘉玉抽噎着道:“没人和我说,但我又不蠢,哪能猜不到。若我是男儿就能继承唐家家业,父亲不必担心后继无人,也不用如此忧心招赘。不如我女扮男装,去幕府当个门客,说不定能闯出一番功业呢!”
庞诚听到头都大了,她在并州乱逛还不够,竟然还想女扮男装?庞诚连忙道:“一派胡言!无论你是男是女,你都是我唯一的孩子,唐家的家业不给你,还能给谁?你安心在唐家待着,莫再想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的事!”
“可是,阿父看起来对我很不满。明明男儿成婚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我是女儿,就不可以?”
庞诚被绕住了,愕然片刻道:“为父并非反对你招婿,只是,你要找个差不多的郎君,不能只看颜色。娶妻尚要娶贤,你是女儿家,亲事要更加谨慎。”
“可是李郎明明很好。”唐嘉玉泪眼盈盈,道,“他尚未婚配,父母双亡,亲戚互不往来,简直是入赘的绝佳人选!女儿知道王榕家世显赫,绝不可能入赘,我要想和他在一起,就得离开唐家,嫁去幽州。女儿舍不得父亲,只能放弃王榕,为何连李郎也不可以?”
魏成钧心情极差,真是邪了门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李昭戟?他牙都要咬碎了,恨声问:“你到底为什么非他不可?”
“表兄。”唐嘉玉含着泪,朦朦胧胧看向魏成钧,“你我兄妹这么多年,最亲密不过。如果你娶喜欢的女子作嫂嫂,我定为你高兴,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郎君,阿父不理解我,表兄连你也不理解我吗?”
魏成钧哑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经过唐嘉玉一番胡搅蛮缠,庞诚和魏成钧已经忘了,他们的问题唐嘉玉一个都没回答,反而是他们被唐嘉玉带到坑里,进退维谷,里外不是人。
这就是唐嘉玉处世第一法则,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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