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次清晰,已是深秋。寒风萧瑟,落叶铺满了皇生归家路途。他形容枯槁,衣衫比离家时更加破烂单薄,脸上写满了饥寒交迫和第五次落第的绝望与麻木。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最终还是来到了那熟悉的、却让他感到无比冰冷的家门前。
家里似乎没人。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屋子里依旧简陋,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肉香。破旧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只油光发亮、香气四溢的烤鸭!
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压倒了所有尊严和理智。皇生如同饿狼般扑到桌前,伸出脏兮兮的手,用力掰下了一只肥美的鸭腿,不顾一切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这时,内屋的门帘被掀开。打扮得依旧光鲜亮丽、甚至还新添了首饰的兰氏走了出来。看到皇生正在撕咬她的下酒菜,她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和嫌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皇生手中的鸭腿连同桌上剩下的烤鸭都抢了过去,动作粗鲁至极。
“呸!你个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儿!”兰氏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恨,“这块肉就算喂了狗,还能听到几声汪汪叫!你倒好,聋了还是哑了?偷吃还有理了?!”
皇生嘴里的鸭肉瞬间变得苦涩无比。他看着兰氏那刻薄而陌生的脸,听着这比寒冬更冷的辱骂,再想到她之前的背叛,一直压抑的**、愤怒、绝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站起来,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活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不如**的好!!”
这绝望的呐喊并未唤起兰室丝毫怜悯。她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仿佛早就等着这一刻。她冷笑一声,转身冲到梳妆台前,翻找几下,竟真的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剪刀和一圈粗糙的麻绳,狠狠摔在皇生面前的桌子上!
“哟?想死啊?”兰氏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充满了讽刺和怂恿,“好啊!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志气!窝囊了一辈子,临死总算硬气一回?
爱硬的拿硬的(指着剪刀),爱软的拿软的(指着麻绳)!选啊!今天你要是不死,你就是我兰室养的一条狗!”
林安、奥陌陌和隐藏在剑中的九婉,如同真正的幽灵般目睹着这一切。九婉在剑中气得剑身微颤,林安亦是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这上演的哪里是凡人的悲欢?
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针对灵魂的凌迟酷刑!将一个人的尊严彻底碾碎,将他的灵魂推向崩溃的深渊!这妻子兰氏,其言行举止,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恶毒!
皇生看着桌上的剪刀和麻绳,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疯狂。他惨然一笑,带着一种绝望的解脱:“好…好…我皇生,窝囊了一辈子,今日…就硬气这一回!”他伸出手,毅然决然地抓向了那触手冰凉的剪刀和粗糙的麻绳。
“这就对了嘛!”兰氏拍手笑道,声音尖锐刺耳,“你真的敢**?**倒真算是个大丈夫!省得天天在我眼前晃荡碍眼!”
“啊——!!!”皇生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点燃,积压了半生的怒火、**、绝望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他不再看兰室,而是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猛地将面前那张承载着所有**的桌子狠狠掀翻!
轰隆!碗碟破碎,食物酒水洒了一地。兰室似乎早有预料,灵巧地跳开一步,避免了被波及,随即熟练地顺势坐到地上,再次扯开嗓子嚎哭起来:“没天理啊!杀千刀的啊!掀桌子打老婆啦!…”
皇生不再停留,甚至不再看地上撒泼的妻子一眼。他紧紧攥着那冰冷的剪刀和粗糙的麻绳,仿佛攥着最后的“武器”和“归宿”,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和疯狂,踉踉跄跄却又异常坚定地冲出了家门,冲进了外面萧瑟的秋风里,身影迅速消失在灰蒙蒙的街角。
只留下身后屋子里,那女人尖利刺耳、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的哭嚎声,在这凝固的时空记忆碎片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回荡…
林安、奥陌陌和九婉(灵体)站在这个充斥着压抑、绝望与诡异恶意的幻境小镇边缘,看着皇生消失的方向,神色凝重。
钧命神意敏锐地捕捉到,随着皇生踏出家门,整个“门罗幻阵”的时空屏障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难以撼动。这绝望的离开,仿佛触动了某个关键的循环节点。
荒郊野岭,枯树虬枝在惨淡的月光下伸展,如同鬼爪。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败叶和尘土,带着蜀中结界特有的、浓郁得化不开的腐朽灵气气息。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皇生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解脱的渴望。他猛地举起剪刀,用尽全身力气,朝自己干瘪的小腹狠狠刺去!
“噗!”
一声闷响,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皇生愕然低头,只见剪刀的尖端竟诡异地卷曲起来,像碰到了顽石精钢!他腹部的破旧棉布衫被戳了个小洞,露出底下同样干瘪的皮肤——别说血口,连个白印子都没有!
“这…?”皇生愣住了,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冲上头顶。他用力掰了掰卷刃的剪刀尖,纹丝不动。
“好你个兰室!连让我死,都要用这劣等货色来羞辱我吗?!”愤怒暂时压过了死志,他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将剪刀掼在地上。
剪刀不行,还有绳子!
他咬牙切齿地捡起麻绳,挑了一根看起来最为粗壮结实的歪脖子树。麻绳甩过枝桠,他笨拙地打了个死结,脖子往里一套,脚下用力一蹬——身体悬空的瞬间,窒息感刚涌上喉头……
“嗖!”
那打好的死结竟如同活物般自动松开!皇生“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冰冷的泥土和腐叶。
“咳咳咳……”他狼狈地爬起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茫然。“这…这又是为何?连根绳子也要欺我?!”他不信邪,再次将绳子甩上去,这次打了两个死结,还用力拽了拽,确认无比牢固。
深吸一口气,带着更深的决绝,他再次将脖子套入绳圈,用力蹬腿!
这一次,绳子松脱得更快!几乎是脖子刚套进去,绳结就无声无息地滑开,他甚至连短暂的窒息感都没体会到,就再次摔了个结实。
三番五次!求死不能!
一股比之前被妻子羞辱更深的、源自天地本身的戏弄感攫住了他。皇生仰天嘶吼,声音在荒凉的山野间回荡,充满了悲愤与绝望:“苍天呐!你若有眼!你若有耳!你告诉我!
为何连死都这般艰难?!连你这至高无上的天,也要来践踏我这蝼蚁都不如的废物吗?!你…你也要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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