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门口
这种谁都不说话的僵局，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开学铃声响起。
往常课间，湛应星总喜欢到教学楼外透透气，让大脑清醒片刻。更早时候，虽然身边总是簇拥着朋友，但他偶尔也能在顶楼楼梯口或露台上瞥见谢熠辉的身影——她是某个科目的课代表，而那门课的老师办公室恰好在高层。
每当她抱着作业本或讲义路过，若恰巧对上视线，隔着喧闹的人群和走廊，两个人彼此抬手示意一下，已然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
然而……
开学第一周，没见到她。
开学第二周，依然没见到她的影子。
开学第三周……
湛应星那颗悬着、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彻底沉入了冰冷的谷底。他无比确信，谢熠辉是在躲着他。
想追问原因，谢熠辉又不愿意说。她是一个不喜欢把想法直接表达出来的人，但湛应星经常又能猜到她内心所想。
可这一次，他是真想不通、猜不透。
大概是因为思考过于专注，人类往往不易察觉自己细微的肢体动作。等湛应星倏然回神，惊觉自己竟已鬼使神差地下到了m班所在的楼层。
为了掩饰这略显突兀的举动，他甚至拖拽了一个最不可能动弹的万年懒鬼容颂。
放在平时，让容颂挪窝是件难度不小的事，但倘若目的地是楼下的m班，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他在m班有一个秘密女友。
说起元缺，湛应星至今仍觉意外。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如何发展到交往的，他完全不知情，容颂连他都瞒着。
等湛应星回过神来，一夜之间铁树开花，容颂竟然悄无声息地脱了单。
容颂的恋爱谈起来不仅低调，对恋情的保密工作更是做得滴水不漏。若非湛应星凭借敏锐的观察力捕捉到了容颂种种反常的举动，他可能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反正来都来了，顺路经过m班去看看？
湛应星在心底为自己这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也许是最近关于谢熠辉的念头过于盘踞脑海，终于催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见她一面的冲动，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容颂和湛应星自己没什么特别感觉，但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这一楼层时，喧嚣的走廊竟倏地安静了一瞬。
那些游荡在走廊上的学生：放风的、接水的、上厕所的，依旧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然而不约而同地，所有人的余光都悄然锁定了两位不速之客。
虽是同年级，学校也是个小社会，自有其风云人物。两个常在电视露脸的人突然现身眼前，自然吸引无数目光。
他人的视线如有实质，早就习惯被人追随的湛应星丝毫没有半分不适，他只是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下来。容颂“啧”了一声，对眼前的围观场面烦不胜烦。
上节课是拖堂大王英语老师的课，一下课元缺就飞奔去了厕所，由于拖堂久了，女厕前排了一小队。等她上完出来洗手时，意外听见旁边几个女生的叽叽喳喳：
“容颂真的好帅啊，谁懂！”
“我还是更喜欢湛应星那款的，妥妥的温柔王子风……”
“不不不！你不觉得容颂超适合强制爱吗？禁欲系天菜！”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小心听到限制级内容的元缺面不改色，心里却有点赞同她们的观点。
该不该说，这两个女生看人还挺准？
容颂确实有强制爱的潜质，而湛应星也确实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原文设定就是这样的，这几乎是一个大家都默认的人设。
“其实我在学校很少碰见他们。”
“哼哼哼，谁叫你不去图书馆！我前几天在那儿就遇见了。”
“走过来了！天，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一个女生压低的惊呼。
元缺一边竖着耳朵偷听八卦，一边凑近感应水龙头冲掉手上的泡沫。
等等，走过来了？
元缺心头一惊，迅速抽纸擦干手，推开女厕门。
圣迪亚斯学院的教学楼呈U字形布局，教室分列两侧，中间是接水处和卫生间。她站在女厕门口，一眼就望见右边走廊尽头缓缓走来的容颂和湛应星。
虽说这么说有点不合时宜，但两人经过时旁边跟随的目光就像自动跟随的摄像头一样，颇有一种年级主人巡视的感觉，让元缺很想笑。
喜感归喜感，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的人设，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回女厕门后，唯恐被人窥见自己与那两位的关联。
太过显眼可是路人甲女配的大忌！
和别人洗完手就离开不同，元缺洗完后特意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确认形势后又果断退回女厕躲着他们。一个在她后面洗手的女生先一步出去，临出门口却莫名停顿，回头疑惑地看了元缺一眼。
这个女生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几秒，最终没想起什么名堂，只当自己记差了，摇摇头快步回了教室。
圣迪亚斯的课间休息足有二十分钟。元缺来到这个世界后养成了戴表的习惯，她混在重新排起的洗手队伍里，频频偷瞄腕表。
只要熬过这二十分钟，等上课铃一响……
现在出去，必定会和容颂撞个正着，众目睽睽之下，元缺对自己的演技实在没信心。万一被人看到元缺这个班级小透明竟与校霸相熟，想到可能的场面，她后背一阵发凉。
凭借校友们的八卦实力，元缺确信她能被人从幼儿园起扒底个天。
所以，现在，绝不能出去！
元缺第一次觉得课间如此漫长，在厕所里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教室里，谢熠辉正埋首于笔记。
上节课虽拖堂，内容却干货满满。她不用出教室，正在奋笔疾书，锐利的笔锋与她甜美的外表截然相反，字迹苍劲有力，是自幼受书法家熏陶的印记。
笔尖疾驰的沙沙声中，她忽然感到走廊异乎寻常地安静了一瞬。
手中的笔蓦然停下。谢熠辉下意识扭头望向窗外。
暮春三月的阳光正好，U形教学楼让天光斜斜倾入，恰好描摹在湛应星完美的侧脸上，那细腻的皮肤纹理，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恍若虚幻。
“……？”
谢熠辉看呆了一瞬，旋即飞快收回目光。
美色误人，诚不我欺！她能和湛应星纠缠多年，这俊脸居功至伟。但那又怎样？他长什么样子，他为什么下来，与她何干？
谢熠辉现在的目标是重回年级学霸榜，这些身外之物的干扰都是她学习路上的绊脚石！
万千思绪翻飞，现实不过刹那。当湛应星的身影行经M班窗外，谢熠辉只抬眼瞥了那么一瞬，便重新低下头，全神贯注于笔记之中。
谢熠辉不知道，在她抬眸之前，湛应星的目光已从她低垂的发顶掠过。
他亦说不清为何非要专门下来走这一遭。
或许是临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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