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一处华丽宅院内布置着大大小小、或聚或散的红色灯笼,灯笼发着暖光。

整座宅邸灯火通明,人迹却是罕至,静悄悄的。

其中,一处布置华丽、甜腻香味弥漫的房间内。

“不——”

一道人影猛地双手抱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压抑克制、但难掩哭腔的崩溃尖叫。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修长、线条柔顺,一身层层叠叠的桃夭粉色薄纱外袍死死裹住自己。

他瘫坐在床榻之上,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漂亮精致的脸上五官痛苦崩溃地扭曲狰狞。

少年发出一声长长哀嚎:

“不——!!!”

他一手死死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拢住自己,猛地扑向前方的水镜,看着水镜内左侧的颀长白衣身影,压抑尖叫道:

“大、大大,淮王殿下——你们要什么时候收网啊?!!”

“什么时候收网啊,再晚,再晚……”

他身形一抖一抖,面色一会儿憋红一会儿吓得惨白,痛哭流涕地说道:

“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水镜之内,意外是一片风和日丽。

山清水秀之中,一高一低两道白衣身影安静坐在小毯子上,远处是一道道静候的人影,显然是在……野餐。

远方的山上。

江景鸢扭头,从一旁捧起茶杯,余光突然撞见前方一暗,狰狞扭曲的巨大人脸骤然压来。

瞬间,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炸响在耳边。

江景鸢手一抖,杯子里的温热茶水晃荡了两下,所幸没有溅洒出去。

茶水尽数稳稳地留在杯中,三两瞬又在杯中恢复平稳。

江景鸢淡定地拿起杯子凑近嘴边。

她黑漆漆的眼眸转向前方的巨大水镜,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温热茶水。

旁边,江景谦看着水镜里痛苦扭曲的人,沉默了一瞬,残酷地问道:

“谁和你说收网的?”

此话一出。

水镜内,那少年脸上精致的五官骤然舒展,他一脸呆滞地定在原地,手上还抓着头发没有松开。

“什、什、什什么意思?”

他眼神呆呆的、无光的,嘴里结结巴巴地问道。

江景谦嘴角抽了抽,默默移开目光,不忍心看他此刻的傻样,也没有回答。

少年心里骤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瞪大流泪的眼睛,瞳孔剧烈颤抖。

他几乎是把脸贴在水镜上尖叫道——

“那我怎么办?!!”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道:

“是哪个畜生混蛋害我!看我回去不宰了他、将他切片油炸!!”

江景谦看向了他,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同情。

原来是不知情、有盼头啊,难怪那时候那么积极地非要上赶着来……

他那时候还以为这孩子脑子不太清醒呢,这种事也能争抢——

“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我可以的我可以的——祭祀大人、淮,淮王殿下,您让我去吧!我一定给您争光!!”

怎么说都不听。

他可没有忘记,他带着这孩子去和江景鸢说的时候,江景鸢那难以遏制显露出的表情和眼神。

以至于江景鸢这半个月都是避着他走的,就是不巧撞见了,看他的眼神也无比复杂。

……这倒霉孩子,真是让他丢尽了脸。

结果自己也骑虎难下了。

江景谦脸上复杂的表情僵硬。

始终不发一语的江景鸢听了,心里恍然大悟——

她就说这人模样、打扮看着清清楚楚的,也不像个脑子有问题的啊,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主动请缨。

她还想着江景谦什么时候丧心病狂到了这种程度,非逼着人来。

江景鸢竖起耳朵听着,面上只是低头喝着茶,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说到底也是……

姜还是老的辣,她怎么也没想到北境那些人那时候一听,竟然能想到这种阴招。

真是……好丢人的计谋。

“太体面正直的人耍心眼是耍不过人家的,上战场也是送人头。”

许卿临也是满脸的一言难尽,语气复杂地喃喃道。

风和日丽下的三人齐齐沉默。

水镜的另一边。

少年瘫坐在大红绣花床上,痛哭着。

他时而以头抢地,时而扒上水镜,像是恨不得自己整个人缩进水镜里钻到岁月静好的另一边。

巫述星哭得双眼红肿,道:

“大、大,殿下,殿下您要不现在就收网吧!我配合你们将那个什么郡守都宰了好不好……”

江景谦扯了扯嘴角,似是想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然而三两瞬,他只嘴角抽搐,别开眼睛,说道:

“你要坚强。”

天塌了!

巫述星双眼呆滞,泪水都流干了,满脸泪痕和绝望。

这就是一种不得不的残酷取舍。

为了他一人而砸了整个谋划,那后果,江景谦就是想担也担不起,北境的人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巫述星他……

他若能做到自身价值高于这一切,那么自然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去救他、去以他为先。

可是他没有,他自身在霖国这整个郡、在北境的日夜筹划面前……

根本没有可比性。

巫述星也明白这一点,不再说什么了,只默默流着一滴一滴的泪珠。

能怪大祭司吗?怪他为什么不拦着自己。

怪谁?

怪自己。

蠢货,无药可救。

江景谦看着他,心有不忍,又提醒道:

“你哄着他点儿,拖一拖,将当下的事情解决了就躲起来,我让人去替你。”

巫述星扯了扯嘴角,脸上绝望平静逐渐变成又哭又笑,喃喃道:

“我已经拖了啊,拖无可拖了,我才说要正式婚嫁,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他脸上又哭又笑,发出似哭似笑的一阵颤音,说:

“这还是白日呢,他直接将整座城池罩成黄昏夜色。”

天杀的,这种猪头也能当郡守,要是没有那个诡异的谋士,这猪头早被人砍了百八十回!

江景谦沉默了。

而巫述星也没有再说,只呆滞地瘫坐着——

他没有想过逃跑。

不仅是要以大局为重、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还是,他逃不掉。

整个郡在那个郡守的眼皮子底下,他一动就会被当场拿下。

届时,渊国的谋划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打草惊蛇,他也立即就得死,甚至等不到渊国北境的问责。

窸窸窣窣,大红垂纱轻晃,一团扭曲低矮的黑影飞快从角落浮现。

“公子!公子!”

那道鬼鬼祟祟的黑影骤然窜到大红绣花床前。

一张清秀的面容仰起,满含担忧的眼眸看向大红绣花床上的少年。

来人看着也是十七岁的少年,一身简朴的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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