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车离十一区越来越近，高楼和霓虹灯化作色块在身后逐渐拉远。
脚下是那片熟悉的废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次的异种搞出心理阴影了，看到海岸线戚许就觉得自己已经闻到咸腥味了。
戚许透过窗户往下看，人看上去只有芝麻点大。她扫了一眼车上的地图指引，离程虔设定的目的地只剩800米。
“你找个方便离开的地方停车，我们走过去。”她对程虔说。
“好。”程虔往下瞄了一眼，锁定了附近一个废弃楼体。那栋楼靠海一侧的外立面被彻底腐蚀，像一个立在海风里的硕大收纳盒。
程虔把车停在二楼阳台上，检查所有武器装备之后下了车，他一把接过戚许手上抱着的三盒营养液，不由分说放在身上。
他们顺着地图指引往远离海洋的方向走，这里几乎是一块流浪汉聚集的地方，没人关心，也没人管，甚至附近能用的监控摄像也少之又少。
走了几分钟，戚许跟地图上的红色标记差不多重合，这是监控视频里能找到的严书兰最后出现的地方。
戚许站在那里回头看，这里和防空洞离得不远，站得高的话依稀还能看见防空洞口的影子。
但她在这里看不到人的影子，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破碎的石块和垃圾，没有一栋完整的楼，也见不到什么人影。
那些人就像在跟戚许捉迷藏，她能听到有动静，但转头去看的时候，却连踪影就见不着。
戚许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部长给她限定的二十四小时到期，只剩五个多小时了。
她拉着程虔在断壁残垣里转了三圈，太阳把云层晒透，阳光十分猛烈，戚许热得满头大汗，这时候她倒是有点羡慕起程虔来了，起码仿生人不会觉得累和热。
眼看豆大的汗珠顺着戚许下颌滴在地上，程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如果他的异能是降温就好了，可惜，他只能升温。”他在心里想着。
他撇撇嘴，又凑上来，认真看着戚许：“要不……给你烧杯热水？”
戚许恨恨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谢！谢！用不着！”
程虔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冒傻气的灿烂笑容，一排白白的牙齿呲出来，金色头发跟着得意地往上翘。
“嘿嘿，开玩笑的。”程虔压低了声音，模仿动画片里恶魔的口吻说，“愚蠢的人类。”
太傻了。
傻得戚许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看她眉头没有刚刚拧得那么紧了，程虔收起傻兮兮的笑容，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狡黠微笑。
人类，好玩。他在心里暗暗想。
戚许抹了一把汗，额前的碎发不听话地粘在脸上，她今天没穿作战服，没有恒温系统，现在身上每一处都被潮湿的热浪包围。
要不算了吧，找不到严书兰就算了吧。
戚许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毕竟事实也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最多就是没赢没输，至于谁真谁假就留给论坛里的人自己评判。
戚许默默在心里试图说服那个执拗的自己。
就这时，程虔突然闪身挡在戚许身前，刚刚冒傻气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富攻击性的脸，他眉头下压，毫无瑕疵的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一双金灿灿的眸子隐隐透出凶光，似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一只手挡在戚许身前，另一只手已经摸上枪柄。
“谁！”程虔对着一块碎石低吼，那块碎石很大，足有两米高，四面是粗糙的碎裂面，看起来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天花板插在地里。
四周很安静，程虔盯着那块石头，他不会看错。
石头后面发出细微响动，不一会儿，从凹凸不平的碎裂处探出半张脸，脏兮兮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偷偷观察她们。
“哎！是你！”一个女孩从断裂的天花板背后走出来，她指着程虔，“我见过你！那天救我们的人！”
戚许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她是……
想起来了！
是那天在防空洞里反复强调“是异种杀人，不是老胡在杀人”的那个女孩，她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因为长期吃不饱饭，个头不高，发育也不好，戚许猜她实际年纪可能比看起来大一些。
“你是……”女孩偏过头看向戚许。
出任务那天，戚许带了头盔，作战服把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程虔什么都没带，女孩认识程虔但认不出她很正常。
戚许从程虔身后走出来：“我是——”
“我知道！”她兴奋地打断戚许，“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来找严阿姨的，对不对！别给我放屁！”
程虔眼睛一瞪，刚要指责小女孩没礼貌，就听到身后戚许惊呼一声。
“你居然看过我的帖子！”
哦，原来是网名。程虔收起拦着戚许的手臂，默默退到一边。
“我看过！”她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手环，宝贝似的给戚许看。
程虔弯下腰，正对那个手环看了一眼，起身在戚许耳边低声说：“遗失物，旧型号，内部有零件损坏，基础功能可正常使用。”
女孩歪了歪头：“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戚许上前两步蹲下来，她笑着，身上狠戾的气息被她小心藏好，整个人温柔得像打了一层柔光，“觉得你的手环很漂亮，哪里来的？”
“严阿姨送给我的，”女孩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开心，喜悦从眼睛里溢出来，“她去找营养液的时候捡到的，觉得新鲜就带回来送给我了。”
女孩想了想赶忙又补了一句：“手环虽然是送给我的，但平时如果别的叔叔阿姨想要用，也会拿走去用的。”
戚许点点头，准备切入正题：“严书兰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帮忙？”女孩看起来很困惑，“严阿姨在做饭，可能……可能需要一个会切菜的人帮忙？以前都是张奶奶做的……我也不知道……”
女孩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都听不见了，声音只在她喉咙里打转。
戚许皱了皱眉，身上的柔光顿时消散，她脸冷了下来。
需要人帮忙切菜？
不可能。
严书兰在她心里，是无论面对多难的境遇都会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女人。在那条帖子下面发出求助的评论，吸引那么多人注意，要么是她有难言之隐，要么……
戚许起了疑心。
“严书兰今天有没有找你拿过手环？”戚许神色严肃地问她。
女孩摇摇头：“没有。”
“那她有让你发什么东西吗？”戚许又问。
女孩还是摇头：“没有。”
有人骗了她。戚许下了结论。
谁？
谁会骗她？
发出这样的评论对治安局没有任何好处，应该跟他们无关。那是谁？她的拥护者？
不，不对。这样做没有任何收益。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只有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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