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手忙脚乱地捏碎一块苔藓,重新递到那只驯鹿嘴边,鹿嘴蠕动几下,下一瞬,被旁边突然挨近的梅花鹿抢走,手一抖,薄皮铁盆坠落在地,没用多大的功夫,地上散落的饲料全部被消灭干净。
他眼睁睁任由它们席卷一空。
以示友好,那只罪魁祸首丝毫没有犯错的觉悟,反而懒洋洋的拿鹿角和江樾垂搭在一侧的手臂贴了贴。
好像在说:要不要来摸摸我的角?
阿纳尔把自己怀里的小盆递给江樾,憋住笑:“没事,你用我的这盆喂。”
“不用了。”江樾摆摆手拒绝,尚没从与动物猝不及防的近距离接触中缓和过来,只专注盯着阿纳尔洒喂的动作看完全程。
等再往前走一段,萨满祈神的演艺开始了,三角帐篷打起布帘,许多人围坐在一个栈道口附近的平台上,鄂温克人绕着丛丛燃烧的枝杈堆敲响神鼓,伴着鹿哨的鸣声抵足起舞。
江樾了解过很多传承下来的非遗文化,基本上是江睿在游历考察途中接触到的见闻,回来和他讲的,这种场面却不列入范围之内,倒更像是一种留存下来的原始部落,在数百年的洗礼中,仍旧保留的纯粹原样的习俗。
阿纳尔说,鄂温克人是信仰萨满教的,会在祈福的时候向山神和路神诉下对族人和部落的愿望,以此来保佑这片土地上的平安圆满。
“神明真的会平等的保佑每个人吗?”江樾目光放远问,“还是说,它也对人同样的施与贫苦和厄难?”
阿纳尔沉默地想了想,说:“我不清楚哲学意义上这算不算正确,但蒙古族人向来认为它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共鸣,人在参与自然的过程中势必会得到来自自然的反馈,信奉神明更像是信奉自己的精神,只能说,它从不会偏袒任何人。”
“你是想起你的弟弟了吗?”
江樾收回目光,缓缓低下头,鞋尖随意地踢了踢旁边的石子。
“我只是觉得,这个结局对他来说有些不公平。”
祈福的鼓点还在耳旁敲响,他俩坐在后排的椅子上,声音不是很真切。
阿纳尔扭过头去看他,眨了眨眼询问道:“所以你当初说要我做你的导游,帮我买小马,给奶奶治病,也是因为觉得对我不公平吗?”
“算是吧。”江樾抬眸迎向对方,“稍微复杂一点,真实意义上来说,你让我想起了他。”
话落顿了顿:“他也很爱笑,喜欢遍地无畏地跑,不管别人怎么说,爸妈怎么担心的拒绝,他都不听。对他而言,生命的自由永远是排到第一位上的要紧事,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自驾来呼伦贝尔。”
燃起的火堆汩汩传来热意,江樾被烤的脸颊微烫,驱散了早上刚下车时的清寒。
他继续说:“但你们其实还是很不一样的,比如他做事的方法通常是先斩后奏,倔强,不听劝,但你的属性是包容、活泼,我想,如果他当初能来呼伦贝尔的话,你们两个应该会很合拍。”
阿纳尔笑笑说:“江樾,你和其他的商人也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做生意的人都应该是那种大腹便便、胸无点墨,以钱压人颐指气使的样子?”江樾挑挑眉。
“倒不至于,我不是那种会刻板印象的人,我的意思是,你比在商言商的人多了很多···人味,是这样说吧,就是人情味。”
江樾闷笑开,稍微扯了扯嘴角:“怪不得你被你老板骗,说两句好话给点甜头就心甘情愿卖命了,这个习惯可不好。”
他摇摇头表示不是很认同,又无形中加深了阿纳尔在自己心里的的傻白甜印象,忍不住劝诫。
“不要总是这么毫无保留的相信别人。”
没有犹豫,阿纳尔陡然反问:“可你不也是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了吗?”他眼神认真道,“江樾,语言会装点人的真实目的,但行动不会,我更愿意通过一个人做了什么去了解他,而不是说了什么。”
江樾张了张口,微微哑然,每到谈及一些人生话题的时候,对方总能给他另想不到的答案,他低估了阿纳尔对具体问题的执拗程度,似乎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存在灰色的盲区,经历过的事情像一个取景器,走的路越长,就越会从这个取景器中窥探到更多的风景。
萨满表演已经结束,阿纳尔肚子饿得直叫唤,江樾甚至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动静,结果余光看到阿纳尔正眨巴着大眼睛抚自己的肚子,不由觉得画面搞笑。
他眯了眯眼,无奈中透着纵容:“吃什么?”
“冰煮羊!”肉眼可见的高兴。
江樾心里纳闷,真挺好养活的,能吃能睡,整天还能自得其乐,跟小羊似的撒欢儿。
但就是不知道吃进去的东西都到哪儿去了,薄薄的肌肉还是很瘦,一点肉都不长。
他伸手捏了捏阿纳尔伸懒腰时曲起的小臂,掂掂分量。
弹性特别足,不是那种营养不良导致的皮包骨,也没有多余的赘肉,是恰到好处的韧性紧实。江樾的手包覆住,没忍住多捏了一下。
阿纳尔愣住,抿着嘴看他:“你是在···占我便宜吗?”
江樾收回手,虚握成拳头抵住唇边咳了咳,掩盖心虚:“你一个男人,我占你什么便宜?就是好奇你的肉都吃哪儿去了。”
“······”
“男人之间也可以占便宜的啊。”阿纳尔挠挠头,质疑说,“那我也摸摸你的。”
而江樾已经快速起身了,根本不给阿纳尔这个机会,他健步如飞,阿纳尔的声音跟在背后。
自己在那嘀嘀咕咕。
“怎么感觉我好像吃亏了呢。”
将近中午十二点,两人抵达莫尔道嘎。
在开启下一站之前,阿纳尔秉持着把自己填饱肚子再上路的原则,外加在江老板的有意放纵下,钦点了一家风评不错的羊肉馆。
挑了一桌仅剩的空位,服务员端来一个铜锅支在桌面预留的中间,先用冰块打底铺满底部,堆成微微冒尖的锥形,依次倒入酸奶和各种药材,匀乎的配料浆液顺着冰碴棱角缓慢流下,羊肉随之倒入其中。
然后开始起锅煮沸,等候冰块融化为冰水,再到奶白浓郁的热汤,基本就可以了。
“这种做法挺特别的,为什么不直接用水煮?”
阿纳尔帮他调好蘸料,摆在面前,抬手起伏的时候,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的一览无余。
“物理意义上来说,羊肉如果和冰一起煮,在冰慢慢化成水的过程中,肉质也会慢慢变熟,受热更加均匀,里面的肉纤维不会突然缩紧,水分可以被锁在里面,所以吃起来会嫩一点。”
“还有一种说法是,相传当初成吉思汗西征到贝加尔湖的时候弹尽粮绝,于是就地取材,把牛羊宰杀掉,破河取冰,用自己的头盔当做锅,冰煮羊这个做法就传了下来。”
“具体可待考证,但听起来带点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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