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铁轨贯长虹
兴庆府皇城深处,那股混合着血腥、药味与陈腐奢靡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每一根雕梁画栋之间。昔日金碧辉煌的“清宁宫”,此刻门窗紧闭,厚重的波斯绒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只余下死水般的沉寂。空气里浮动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安息香,却怎么也压不住那丝丝缕缕、从内殿深处飘散出来的、带着铁锈腥甜的药气。
凌泉并未坐在那张象征着西夏最高权力的、镶嵌着无数宝石的紫檀木龙椅上。他随意地靠在一张铺着雪白熊皮的宽大圈椅里,位置就在内殿与外厅交界的巨大落地罩旁。这个角度,既能将外厅情形尽收眼底,又能随时感知内殿的动静。他一身玄色常服,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目光沉静,穿透雕花窗棂的缝隙,投向皇城外那片被低垂铅云笼罩的、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城池。
殿外广场上,象征西夏皇权的巨大龙纛旗杆光秃秃地矗立着,旗幡早已被昨夜叛乱的火焰舔舐成灰烬。一队队身着宋军玄甲的士兵沉默地巡逻着,甲叶碰撞的铿锵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冰冷而肃杀。更远处,是刚刚被扑灭、兀自冒着缕缕青烟的几处宫室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惶恐不安。
“凌国公……”一个带着浓重谄媚与惊惧的声音响起。一名穿着西夏三品文官紫袍、却面色蜡黄如金纸的中年官员,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凌泉座前不远处的波斯地毯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逆……逆贼李仁忠及其党羽……野利部酋长、左厢军都统制咩迷埋兀……等……等三十七名首恶……已……已全部伏诛!首级……悬于东市牌楼示众!家产……悉数抄没!余党……正在追剿!请……请国公示下!”
凌泉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指尖的玉扳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李仁忠的死,在他意料之中。昨夜那场借梁太后残余势力与城内忠于幼主的禁军发动的血腥清洗,不过是清除掉一个不听话的、妄图提前摘桃子的蠢货罢了。他关心的不是这个。
“梁太后伤势如何?”凌泉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破了殿内压抑的死寂。
“回……回国公!”那官员吓得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太后娘娘……吉人天相!虽……虽被逆贼冷箭擦伤肩胛,失血过多……但……但经太医全力救治,已……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只是凤体虚弱,尚需静养……”他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昨夜宫变,梁太后被李仁忠亲信射伤,若非凌泉派出的精锐小队及时突入内宫营救,此刻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凌泉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救梁太后,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棋。汴京那位年轻气盛的新帝赵煦(哲宗),此刻恐怕正眼巴巴等着他踏平兴庆府、献俘阙下的捷报。灭国之功,足以让这位刚刚扳倒旧党、亟需立威的新君龙椅稳如泰山。但凌泉比谁都清楚,功高震主的下场。狄青那张被猜忌和**刻满、最终郁郁而终的面容,如同冰冷的警钟,时刻悬在他心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西夏若真在他手上彻底**,汴京城里那把龙椅的主人,下一个要烹的,恐怕就是他凌泉这头功勋过甚的猛虎!
留着西夏,留着梁太后这个对他既恨又怕、却又不得不倚仗的“盟友”,维持三国微妙的平衡,让汴京的皇帝、上京的辽主、兴庆府的太后都不得不对他有所忌惮,又有所求……这才是真正的活路!夹缝求生,左右逢源,以力制衡!他凌泉,不做任何人的忠犬,只做那根悬在三国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传令。”凌泉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宋军除‘铁卫营’留驻皇城禁苑,协防宫禁外,其余各部,三日内拔营,撤回河间寨大营。无我军令,不得擅入兴庆府一步。”
“是!是!国公仁德!体恤下情!下官……下官即刻去办!”那官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仿佛逃离了龙潭虎穴。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角落铜兽香炉里安息香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凌泉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萧索的皇城。留驻的“铁卫营”,不过区区八百人,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威慑。但这八百人,就如同钉在梁太后心尖上的一根刺!让她寝食难安,却又拔不得!
就在这时,内殿那幅厚重的、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猩红锦缎门帘,被一只纤细苍白、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掀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的药味混合着女子身上特有的、带着病弱气息的暖香飘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挪出。
是梁太后。
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往日那艳光四射、睥睨众生的威仪被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取代。身上只松松披着一件素白如雪的狐裘大氅,内里是同样素色的寝衣,更衬得她弱不胜衣。乌黑的长发并未挽髻,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冷汗黏在光洁的额角。左肩处,厚厚的白纱包扎依稀可见,隐隐透出一点暗红的血色。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紧紧攥着大氅的襟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曾经深邃如渊、充满野心与算计的美眸,此刻却蒙着一层水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刻骨铭心的**,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低头的脆弱与……一种近乎绝望的认命。
她抬起眼,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落在凌泉那张毫无波澜、如同戴着一副冰冷面具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他昨夜救命之恩的一丝本能感激?有对他大军压境、逼她签下城下之盟的滔天恨意?有对他此刻依旧掌控她生死的深深恐惧?更有一种……被眼前这个男人彻底看穿、**于股掌之间的、深入骨髓的无力与羞愤!
“将军……”梁太后的声音沙哑微弱,带着重伤后的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本宫……谢过将军……救命之恩……”她微微屈膝,想要行一个半礼,但肩头的剧痛让她身体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凌泉依旧端坐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那姿态,冷漠得如同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梁太后身体僵硬地停在半礼的姿态,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的潮红。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是一国太后!是曾经执掌西夏生杀大权的女人!何曾受过如此轻慢?!但……形势比人强!李仁忠的血还未干透!城外数万宋军虎视眈眈!眼前这个男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和她的儿子万劫不复!
巨大的**感和求生的本能在她心中疯狂撕扯!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甚至带着一丝凄楚的笑容。她扶着门框,一步一挪,极其艰难地朝着凌泉的方向走了过来。素白的狐裘下摆拖曳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每走一步,肩头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她走到凌泉座前约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凌泉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脸上细密的汗珠,看到她因为强忍疼痛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到她眼中那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脆弱与……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将军……”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柔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病弱西子般的楚楚可怜,“本宫……自知罪孽深重……往日多有得罪将军之处……还望将军……念在本宫孤儿寡母……国破家亡之际……高抬贵手……”她说着,身体又微微前倾,似乎想要更靠近一些,但脚下又是一软,整个人如同风中弱柳般,朝着凌泉的方向软软地倒了下去!
凌泉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就在梁太后即将摔倒的瞬间,他原本搭在圈椅扶手上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并未去扶她的身体,而是精准地、如同铁钳般一把扣住了她那只未受伤的、纤细的手腕!
“嗯……”梁太后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身体被这股力量强行稳住,没有倒下。她抬起脸,那双蒙着水汽的美眸近距离地、直勾勾地看向凌泉!那眼神里,**、恐惧、不甘、羞愤……种种情绪如同沸水般翻腾!但最深处,却燃烧着一股孤注一掷的、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权力动物在绝境中,不惜以自身为筹码、进行最后一搏的赌徒眼神!
她非但没有挣脱凌泉铁钳般的手,反而顺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了过去!柔软而带着病弱暖香的躯体,隔着薄薄的寝衣和狐裘,紧紧贴在了凌泉的手臂上!她仰起头,苍白的脸颊距离凌泉的下颌不过寸许,温热的、带着药味和一丝女子幽香的吐息拂过他的颈侧!
“将军……”她的声音如同羽毛搔刮在耳膜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与绝望的哀求,“西夏……已是将军囊中之物……本宫……与皇儿……亦是将军掌中之雀……将军……想要什么……本宫……都……依你……”最后几个字,轻若蚊蚋,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和赤裸裸的暗示!那攥着狐裘襟口的手,不知何时已悄然松开,素白的衣襟微微敞开一线,露出里面一抹惊心动魄的雪腻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饱满起伏的轮廓!
凌泉扣着她手腕的手指,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下那剧烈得如同擂鼓般的心跳!那心跳里,充满了恐惧、**,却又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病态的亢奋!他低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她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试图用媚态掩盖绝望的眼眸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以及梁太后那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
凌泉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冰冷、玩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残酷了然。他没有说话,只是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力道微微加重了几分。
梁太后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翅般剧烈颤抖着,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凌泉玄色的衣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凌泉看着那滴泪水,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猛地一用力,将梁太后整个人拉入怀中!动作粗暴,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另一只手已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宽大的圈椅承受着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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