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绯窝在苏轻辞怀里,侧脸埋进他胸口。

苏轻辞抱得小心,没碰到她右臂的伤,她挺满意。

他一言不发,垂眸看怀里的人的发顶,她紧紧挨着他的衣襟,小巧鼻尖陷入他衣服布料里,他只能看见她半边脸颊。

空气里有股近似于花香的气味。

春天,花香到处飘散倒也不奇怪。

苏轻辞轻轻往上颠了下染绯,抱得更稳,这才开始行走。

左护法在山下提前准备好马车,他们一路步行走出圣音寺。

临近大门,染绯突然想起菩提子手串还在她手腕上,忘了还给智觉,扯了扯苏轻辞的衣服,让他放她下来。

苏轻辞没照做,却问:“你喜欢么?”

染绯莫名其妙:“什么?”

苏轻辞:“手串。”

“还行,”染绯左手早就没勾在苏轻辞脖子后面,他人虽瘦,但估计都是肌肉,抱人的力气半点不少,绝对不会摔了她。她举起左手手腕端详佛珠,顺便给苏轻辞看看,“戴着玩了一两天,也该还回去。”

“你要是喜欢,就留着。”苏轻辞瞥过那手串一眼,没再继续看。

染绯:?

你说行就行啊,真觉得自己是到处强取豪夺的反派了。

苏轻辞似乎察觉到染绯脸上的怀疑与质问,又颠了颠并无下滑迹象的怀中人,像是一个无声的惩罚。

染绯下意识攥紧他衣襟。

他声音极轻地补充道:“就当是他给你的见面礼。”

与智觉发现染绯拿走他佛珠时的想法,完全一致。

染绯没听清他说的话,单手抓着他的衣服,腰腹用劲,挺直胸背凑到苏轻辞嘴边:“你说什么?”

苏轻辞猛地仰头向后,单方面拉开两人脸的距离,可依然被她身上的热气蒸着,解释道:“这是智觉亲手做的第一串佛珠,跟了他许多年,你留着戴在手上,说不定有护身的效果。”

染绯更舍不得还给智觉了,放松地软下身体,缩进苏轻辞怀里,心安理得享受人肉轿子,抚摸着一颗颗圆润的菩提子珠,装模作样哀叹:

“要不是因为我身体抱恙,不能自己走路,我定会将手串原封不动放在智觉大师桌案上。可惜身体所限,无法归还,那我暂代保管,大师不用谢我。”

染绯一下子窝进他怀里,那颗热烘烘的脑袋和那张鬼话连篇的嘴远离了他的脸,他下意识垂头,看见染绯乌黑的毛茸茸的头发时才意识到——

他追她的脸干什么?

苏轻辞面不改色地抬起头,顺带调整了抱人的姿势,手臂和上身肌肉紧绷,坚硬的线条硌得染绯难受。

她握拳捶他胸口:“放松,干嘛突然紧张?”

苏轻辞淡定道:“到了。”

说着屈膝弯腰放下染绯。

左护法候在马车旁边,染绯踩着脚踏钻进车厢。

她走得快又急,没抽空回头看乘了一路的人肉轿子,也没机会发现他耳朵薄薄皮肤蔓延开的,本人也无从得知的红晕。

苏宅。

管家热切地等主子下车,驾车的左护法翻身跳下车,打开车厢门。

管家与左护法二人本以为会车内人会一个一个下来,结果却令管家与左护法惊愕失色。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轻辞,动作轻柔地抱着一个人下车。左护法眼力好,一眼便看出主上怀里的人已然睡着。

管家是普通人,以为染绯不过是跟苏轻辞撒撒娇,不想自己走路,于是招呼道:“门主,夫人她……”

苏轻辞眼神扫过去,停在管家脸上。左护法时灵时不灵的直觉忽然爆发,他连忙一把捂住管家的嘴,小声提醒:“染姑娘睡着了。”

主上没瞪他,说明他做得对。左护法在心里重重点了下头,肯定自己。

管家后撤一步,自己捂住嘴,手掌下的嘴角高高翘起。

苏轻辞将染绯一路抱至正房,第一次抱人,不太熟练,不知道怎么放在床上才合适。她手上有伤,身体又在发热,整个人估计都烧迷糊了,他不是个体贴的人,也没照顾过谁,但是他不想弄得她更不舒服。

他想过了,这与情感无关,只不过是认同智觉的提议:他应该感谢染绯。感谢的话说不出口,那就行动表示一下。

苏轻辞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调整不同角度,尝试将怀里轻盈的、柔软的、温热的身躯轻轻放到床上。

他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大掌有力地托住她的背部,稳固地支撑着她的身体,没有半点儿摇晃或颠簸。

左护法从没见过主上如此小心谨慎的神情。主上做事向来专注细致,但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他头一次从主上眼神里读出了“紧张”二字。

左护法想冒一句,要不然让他来算了,可脑子里保命的直觉还在,嘴巴严实地闭着。

苏轻辞单膝跪在床上,慢慢倾斜身体,弯腰将染绯的双腿平放在床上,然后缓缓放松手臂,让她的身体平稳躺下,确保她的头能舒适地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苏轻辞终于放好怀里那个易碎瓷器,左护法替他长舒一口气。左护法见染绯鞋子还在脚上,立马眼里有活儿地打算喊丫鬟来帮忙。

他走出房门简单吩咐两句,再回正房,染绯脚上的鞋已经摆在床下,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连脖子都被遮住。

小桃这段时间一直记挂着染绯临走时与左护法闹不愉快,听说染绯回苏宅,一溜烟就跑过来,在门口瞄到门主大人守在床边,那背影令人安心,一溜烟又跑回去了。

她要赶紧告诉小姐妹们,坊间传言是真的!

左护法耳朵里杂乱的脚步声接近、跑远,他只能无奈地暂时关上门。

苏轻辞手心朝上,手往染绯脸上探,想观察她的体温。还剩一寸距离时,他定住了,温热的、明显过高的温度熏蒸着他的手背,不用挨上去也知道她体温不对劲。

他神色自若收回手,红色衣袖垂下掩住整个手掌。

“十五研究得怎么样了?”苏轻辞问。

聚宝斋那日,他在众人眼前烧掉了唯一一本丹经,纸张燃烧过的烟灰四处飘散。

实际上,他在把书抛到空中的时候,已经用另外一本形似的仿古书籍,替换掉了这本价值连城的丹经。

烧掉的,只是个替身。

真正的丹经,他交给了影卫里会医术能炼丹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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