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面雪尼尔窗帘被束在墙角,洋洋洒洒的春光洒落进来,照得一室亮堂。
这是一间相当宽阔的办公室,可升降办公桌停在半空,浅色的办公椅顶在桌边,椅子把手上是标注了不同功能的智能按键。
办公桌前是三块可移动白板,其中两块上贴着纸页,板面上密密麻麻印着注释。
白板不远处,卡其色的窗格纹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门口的衣架只有几步之遥。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在进门左手边的旋转酒柜。
分段的弯曲木单板以上下顶为圆心,横冷的内部空间一分为三,最下面用木板隔成的小方格里摆满了酒瓶,最上层放着不同样式的玻璃杯,中间稍微宽阔些的空间放着两瓶开封的白葡萄酒。
“啪”
高脚杯落在桌上的同时,旋转的红色六面骰子落到地上,尖角顶在地面上,骰子在不同的光斑间穿梭。
棱角上的反光时隐时现。
没有外力,骰子很快停下来,朝上的面印着两排六个白点。
一只戴着腕表的手拾起这颗骰子,深陷的眼窝盯着手心里的六个白点。
喉间溢出似笑非笑的气音。
拿着骰子的人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没怎么犹豫,抽出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
白底黑色的文件大剌剌映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勾着文件落在台面上,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响起一瞬,执笔的手行云流水。
笔锋尖锐的名字出现在文件上。
江暄盯着文件上的签字好一会儿。
落款的文件被他随手塞进书立间的新文件袋里。
低头的时候正好抚平西装马甲尖下摆的褶皱,安静的空气中,荡开一声轻笑。
继承自母亲的双眼皮深邃宽阔,线条平直,略显下滑的眼尾平添几分秀巧。山脊般的眉弓隆起,眼前落下灰蒙蒙一片阴影。
江暄收回落在衣角的视线,从办公桌后站起身。
“江总,”抱着文件的秘书敲响办公室外门。
恰好出门的江暄提着外套拉开门,他垂头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指尖滑动掀开文件夹。
已经培养出默契的秘书留好时间,在江暄阅览题目后开口,“这是前段时间蓝海周总提到的智能车项目,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签个字就好。”
黑色的签字笔被一起递到江暄手中。
江暄一目十行,快速略过合同中的大部分条款。
“这里,”江暄矮身,背部的西装拉平,肩胛处微微凸起,手指点在合同上,“标点符号改成半角。”
书页上是一个明显全角的逗号,秘书心里微微叹口气,她最后一次校正前还特意检查过这个问题。
收敛神色,怕江暄着急,她语速飞快:“好的江总,我这就改完送一份新的过来。”
“不急,我记得周总之前说18号敲定就行,下次还需要签字的时候再一起拿给我就行。”
“好。”
退后一步的秘书眼看着江暄合上办公室门一同往外走。
“江总这是要下班?”
她视线滑过墙面上高悬的钟表,七点半刚过,确实是该下班的点。
点头,锃亮的绑带德比鞋一步跨过秘书所在的位置,“让大家都早点回家。”
竞标季刚过需要总结整理的事情比较多,但江暄还是尽可能按时下班,免得下面的打工人打着盹不敢离开工位。
至于他自己,有需要回家再继续加班就是。
车停在家楼下地库里,下车后,江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扣齐上车解开的西装马甲。
温润的牛角扣收束贴合腰身的曲线,臂弯间是他一直没上身的西装外套。
江暄没什么表情,只是在进门前,停顿两秒,才抬起指腹压在门锁处。
“已开锁”
随着门板解锁,微低的男声一同响起。
“晚上好,欢迎回家。”
“晚上好。”
江暄提唇微笑,释放了友好的信号。却在对方马上走到自己面前时,忽然错身躲开迎着自己走过来的人。
他避开面前人的视线,挂着衣服的臂弯往后缩,声音弱了几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间。”
自从结婚以来,只要裴槐青在家,就会站在门后等着自己。
门锁的动静给足裴槐青放下手中事务站到玄关的时间。
冗余的外套褪到对方手中,再由裴槐青领着他回到房间挂到衣架上。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裴槐青坚持了三年。
第一次,江暄躲过他们在玄关的交流。
“哦,好。”
对方让开玄关前的空隙,好整以暇等待着江暄的通过。
室内暖光下的脸很静,凭江暄的肉眼看不见任何变化。
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多余的话,空气仿佛凝滞,江暄心底自嘲,脸上撑着的笑容消失不见,他踩上拖鞋从门前离开。
“嘭”
房门落上,室内重归寂静。
玄关中的阴影这才微微晃动,穿着西服的人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潮湿的味道一闪而过,片刻后,他走进另一间房间。
一墙之隔,江暄把自己甩在床上,单手解开束缚住他的西装马甲,连带着衣领顶端的扣子也被他松开两颗。
挺直突起的锁骨暴露在空中,一具线条相当悦目的躯体放平陷进床铺中。
他正在观察什么。
是从公司带回来的,一枚红底白点的骰子夹在手指间。
灯光穿透的皮肤边缘是通透晶莹的粉红色,不透光的骰子反而衬成暗红色。
六个点。
江暄摸着骰子上的六个点,不可避免地心间涌出酸涩。
只有六分之一的机会得到六个点,扔之前他告诉自己,但凡扔出六以外的数字,他都愿意将过往掩埋,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红色骰子落于被褥上,撞到毛绒抱枕上停下来。
江暄侧过身,试着闭目养神,将纷杂思绪团团抱起,塞进不知哪个小角落中。
错过和裴槐青在玄关的交流,他们应该不会再有更多的交流。
裴槐青不怎么主动找他说话。
这个家里住着两个人,却总给他独居的寂静。一个一点家味都没有的地方,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守在原地。
这和离婚也没什么区别。
暮色四合,春意料峭,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折叠,一截黑袜勾勒的脚踝清瘦骨感,他蜷缩着试图取暖。
决定一件事就像决定火车头的变轨方向,轨道一直向前,犹豫不决会让庞大的火车头脱轨。所有的辗转反侧都应该结束于掷骰子之前的数个夜晚。
既然决定,就不该再拖延。
早些放手,对他们两个人都是好事。
江暄从床上摸到自己的手机,点开置顶聊天框。
—J:“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吗?”
江暄手指微顿,将这条消息发出去。
孤零零的对话框往上一滑,是大片的绿色和穿插其中的简短的灰白色框。
“可以”“好”“抱歉,不行”
是裴槐青回复三件套。
江暄甚至开始猜测,等下收到的是哪一项。
—裴槐青:“可以。”
好吧,没猜中。
江暄退出聊天软件,从才搜索的页面中分享了一个新餐厅过去。
对面很快回了个“好。”
挂在墙上的时钟颤颤巍巍来到八点,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晚餐时间,尤其是落在他们两人身上。
江暄是个很固执地坚持按时吃一日三餐的人,七点的早餐、十二点半的中餐以及六点半的晚餐。
就算是有饭局或宴会,他也会提前在这三个时间点上完成自己的进食计划,才准点到达现场,装装样子抿几口酒喝几口汤。
他不是个喜欢错过饭点的人。
江暄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的人,后面发现裴槐青好像也是,他们总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餐厅,沉默地一起吃完各自碗里的饭。
他们会不可避免地一起使用厨房,刚开始时,江暄还试着询问要不要干脆一起做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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