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摇晃的积木

“天宫”计划基地
自从李振华院士那一封标题为《给你们的大宝贝，不用谢》的邮件，在全球高能物理界掀起了一场海啸之后，整个“天宫”项目组的士气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蹿。
之前大家搞建设，是带着一种“为国奉献”的使命感和悲壮感，现在不了，现在大家干活都昂首挺胸，鼻孔朝天，走路带风，仿佛每个人脑门上都刻着四个大字——“我们最牛”。
这种爆棚的自信心直接转化为了生产力，整个基地的建设进度条跟开了修改器似的疯狂前飙。
原本计划一个月才能完成的量子纠缠源阵列，十五天就搞定了；预计要三个月调试的超低温冷却循环系统，一个半月就稳定运行在了9毫开尔文。
工地上，科学家和工程师们跟打了鸡血一样，两眼放光，嘴里讨论的都是“等咱们的‘天宫’建成，先算算彩票号码还是先模拟黑洞？”
整个基地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乐观情绪，没人注意到，一张无形的黑网，正悄然笼罩而来。
龙国，京州大学。
量子物理系教授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温和地给自己的博士生讲解着超导量子干涉仪的数据模型。他叫孙博文，是国内量子物理领域的知名学者，发表的论文能铺满整个办公室的地板。
“……所以，这里的相位噪声需要用卡尔曼滤波进行动态补偿，明白了吗？”孙博文的声音温润如玉，充满了学者的知性魅力。
博士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崇拜：“明白了，老师您一说我就通了！”
孙博文微笑着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让他去忙了。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后，他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电脑前，熟练地打开了一个伪装成学术论坛的加密网站，插入了一枚看似普通的U盘。
随着几行代码的输入，他成功绕过了校园网的常规防火墙，接入了国家科研网的骨干节点。
作为顶级学者，他拥有访问这个网络的合法权限，这是他最好的伪装。
接下来的数周，孙博文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在庞大如星海的国家科研数据库中潜行。
他从不触碰任何高敏感度的区域，只是在外围游走，像一只无害的蝴蝶，收集着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公开数据、项目编号、人员配置信息。
终于，在一个深夜，他通过对上百个不同项目的通信协议进行交叉比对，成功锁定了一条蛛丝马迹——一个位于西部戈壁的、数据吞吐量异常巨大的匿名交换节点。
它的加密等级高得离谱，但它终究需要和外界进行最基本的数据交换。
“找到了。”孙博文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尝试暴力破解，那是莽夫所为。他要做的是更精妙、更致命的事情。
他从U盘中释放了一个他耗费数年心血设计的“程序”。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病毒，不如说是一个“幽灵”。
它没有任何破坏性代码，不会删除文件，不会拖慢系统，甚至不会留下任何常规的入侵痕迹。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监测到量子计算任务启动时，向量子操控系统的谐振器驱动模块，发送一个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检测到的伪随机频率信号。
这个信号本身毫无意义，但它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改变拓扑量子比特在“编织”时的固有频率。
这个偏差小到什么程度？大概就像在演奏一首宏伟的交响乐时，第二小提琴手的某个音符，偏了百万分之一赫兹。
单独听，没人能察觉。
但当成千上万个这样的“微小偏差”累积起来，最终的计算结果，将会谬之千里。
这是一种从根源上的污染，足以让一台完美的量子计算机，变成一台只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废铜烂铁。
“天宫”计划，第二次全模块联调测试的前一天。
孙博文像往常一样，给学生们上完了一堂精彩的《量子信息学》，在下课的掌声中，他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键。
千里之外，那个“幽灵”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天宫”量子操控系统的最底层。
任务完成。
……
“天宫”主控室。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钱秉文和李振华两位院士站在总指挥台前，容光焕发，意气风发。
“各单位报告准备情况！”钱秉文手握通话器，声音洪亮。
“冷却系统正常，温度9.1mK！”
“磁笼‘蜗牛壳’系统正常，磁场均匀度99.9999%！”
“128逻辑量子比特模块自检完毕，状态完美！”
“……”
一声声确认传来，主控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测试如果成功，意味着“天宫”的核心架构正式搭建完毕，距离那1024个逻辑量子比特的“城堡”，只剩下最后一步。
“老钱，激动不？”李振华搓着手，笑得像个三百斤的胖子。
“废话！”钱秉文瞪了他一眼，但眼中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下达最终指令：“我宣布，第二次全模块联调测试，现在……”
“等一下。”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
声音不大，但在鸦雀无声的主控室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总设计师林天，不知何时从他专属的角落“儿童乐园”里站了起来。
他手里还拿着两块磁力积木，小脸蛋上挂着一丝困惑，眉头微微皱着。
他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巨大的稀释制冷机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像模像样地在冰冷的罐壁上拍了拍。
“里面的积木有点松，”他仰起头，看着比他高出无数倍的钱秉文，认真地说，“它们在摇。”
主控室里一片死寂。
年轻的科研人员们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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