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歌，方知绿的担子便卸下来了，接下来便不用操心，只用安心看表演。
有她开头，几个玩得好的女生互相怂恿，一起合唱了首歌。
表演完便是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方知绿运气好什么也没抽中，抽中的是几个男生，冒险内容是做俯卧撑。
说着有什么难的，结果做了一个，胳膊就像扑棱蛾子的翅膀，不停扇动，引得周围一片发笑。
几个小游戏后，大家累了，提议看会电影。
随机选的一部搞笑片，大家吃着零食喝着可乐，欢声笑语地度过一个半小时。
等电影放完，窗外出现背着书包的学生，一开始就一两个，渐渐，人越来越多。
别的班放学了。
“班长，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可以啊，一起把教室收拾完就可以走。”
收拾完，众人背起书包，元旦庆祝会就此结束。
这大概是高中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元旦了，跟宋思棠和徐莹莹挥手分别，方知绿仍在回味刚才的热闹。
雪彻底不下了。
路面积雪也几乎消失殆尽。
白茫茫的天色中，李闻白双手插兜，在校门口静等。
几分钟后，看见匆匆跑过来的方知绿，脸红扑扑的，哪怕神情依旧内敛，但也能感觉到浑身洋溢着的快乐。
“元旦很开心？”他问。
“嗯。”方知绿重重点头。
坐上电动车，寒冷空气钻进身体，李闻白蜷着手指，围巾被风吹得向后飘起，方知绿及时牵回围巾，将它小心围在李闻白脖子上。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耳朵，刺骨的冰凉。
“怎么没戴帽子？”
李闻白沉默了几秒，才回答她，“中午不是才笑我？”
“我，我不是笑这个，我只是在笑你当时的回答，太...”
方知绿竭力在脑海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臭屁了。”
李闻白笑了声，“所以好看吗？”
方知绿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点头。
“好看。”
“那我之后继续戴了。”
电动车继续行驶，方知绿埋着脸颊，眼神犹豫。一个路口，车子转弯，人声嘈杂，她小声问：“为什么是绿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太轻，李闻白并没有回答她，专注看着路面。
算了，当做没问过吧。
方知绿将身体弯下了一点点，这样李闻白的后背可以为她挡住来自前方的所有寒风，她只要稍稍靠前，甚至可以汲取到来自他身上的暖意。
十七岁的男生，体温都这样高吗？
还是只是李闻白？
思绪四处发散，直到车停。
方知绿以为到了，抬眼一看，电动车停在道路旁，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怎么了？”
“前面有车摔了，路面有点结冰，继续开太危险了，我们走回去吧。”
“好。”
两人下车，一起将车推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而后步行向前。
走在路上，脚步踏上坚实的地面，速度是要慢上很多，但是方知绿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
时间尚早，这条道路上人还很少，她和李闻白背着书包并肩前行，不必在乎时间匆匆行走，这可以算是一场散步。
散步，她在和李闻白一起散步。
方知绿悄悄抬起左脸，李闻白脑袋朝右偏，她又迅速摆正脑袋。
“方知绿，你偷看我。”
“没有。”方知绿立刻否认。
像在自欺欺人。
“就刚才一次。”她摸摸鼻尖，纠正。
干脆直接看向他，方知绿注意到那个熟悉的萨摩耶钥匙扣，仍在书包上挂着，摇摇晃晃。
“还留着？”
李闻白瞥她一眼，“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当然留着。”
接着他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歪着脑袋，一侧脸颊陷进围巾，“第二个礼物，也会一直留着。”
李闻白很适合红色。
方知绿觉得脸有些热，她摸摸自己的脑袋，“我也会一直留着帽子的。”
一段路程，两人走得缓慢，方知绿跟他分享元旦的趣事，李闻白又聊他们班发生的事。
走到离家只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李闻白停了下来。
“嗯？”方知绿回头看他。
“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答案是，你自己想。”
“你觉得因为什么，那就是什么。”
冷空气将李闻白的眼眸浸得格外清亮，漆黑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方知绿愣了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一种大胆的猜想在脑海一闪而过。
而后脑海归于空白。
明明想知道答案的，这一刻却又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她脑袋上，她呆呆地伸手去摸，一片冰凉。
是积雪，突如其来的积雪。
“方知绿，快走。”
她的手腕被拉住，整个人被往外牵扯，下一刻，头顶传来一阵细碎轰隆声，叶片承受不住，一大片积雪倾泻下来。
闪躲不及，方知绿及时缩下脖子，脸颊瞬间冻僵，再次抬起脑袋，积雪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
像淋了雪的小狗，抖抖脑袋，雪花就被甩了下去。
李闻白笑起来。
他及时跑到了香樟树笼罩的范围之外，只头发上沾了点雪花。
乌黑的发丝随他低头的动作摇晃，红色围巾围着的脸庞白里透着粉，他朝她弯起眼睛，声线笑得发颤。
“方知绿，怎么这么倒霉。”
体温将雪花融化，方知绿感觉有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脖颈，她猛地打了个颤。而眼镜也被雪花覆盖，只隐约看清李闻白的脸。
她看见他低头凑近，用手拂去她肩膀上的雪。
方知绿摘下眼镜，抖落积雪，以为就此结束时，她的脸被捧起。
李闻白单手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拿着纸巾小心擦她脸上的融化的雪水。
“李，闻白。”她小声喊他的名字。
李闻白嗯了一声，动作变得很轻。轻微的触感，脸颊有些痒。
下午四点，冬日的天色黑得像是傍晚。
两个人在香樟树的笼罩边缘下靠得极近。
无人打扰的街道，眼前的，是近在咫尺的脸，再近一点，他能碰到她的鼻尖，如果位置恰巧一点，或许他能碰上她的唇。
心跳似乎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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