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宛一声令下,立上前一队,均束带黑靴,气势沉练,人人长刀出鞘,快步跃入明仁宫。

赵宛可没进去,靖王的威名,其他人或许不知,他可是明明白白。那年太祖薨逝,武功郡王杀入内城,当班的武德司弟兄,五百号人,只他一个躲在沟渠活了下来。

如今想来,那横尸遍野的场景,依然令他不寒而栗。所以赵宛只是守在明仁宫前,来回踱步,等待飞鹰队弟兄完成了差使回报。

飞鹰队很快转了出来,步履还有些狼狈。

赵宛松了口气,把着剑柄上前问:“怎么样?”

领队赤着一张脸,差点咬到舌头:“头,进不得,里面是——”

啪!

赵宛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没用的废物!一个疯王让你吓成这样!”他头侧偏微摆,示意第二队上,“云雀队进!”

云雀队步伐矫健顺次进入,没过一会,也是脚步匆匆,灰溜溜转出,“亲事官——”

赵宛一看他们那为难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没有办成,也不由分说,上去又是给了一耳光,“饭桶!都是饭桶!后面的,跟我进去!”

赵宛硬着头皮,当先迈过那道朱红门槛。

齐整的脚步声次第在寝殿里蔓延。

寝宫极大,帘栊层层、影影绰绰,赵宛渐渐放慢脚步,往左绕过座座屏风,摸近那燃着灯的宫殿深处。

待真到了主寝卧榻处,还没等赵宛看清情形,当先一物朝面门飞来,砰的一声击中赵宛左眼!

赵宛啊的大叫一声,捂住眼睛,鲜血自掌下流出,众人低头一看,一个粉青釉茶盖滴溜溜在地上打转。

自厚重的幔帐后,传来一声冷笑:“一而再再而三,孤看你们是真不想要脖子上的东西了。”

这声音听起来干净清冽,却带着丝丝冷气,诸兵士虽然不常听见这声音,但只要这声音主人一出声,所有人心底都不由得爬起密密麻麻的恐惧。

众将把目光投向那纱幔掩映下的主榻,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只能模糊看到两个身影。

殿中烛火摇曳,他们闯殿的目标人物靖王,此时舒舒服服躺在雕花绘鸟的月洞门床榻上,头枕着苏晚月双膝,好不亲密。

萧玄览姿态写意,一头墨发,如瀑自苏晚月膝头流泻而下。苏晚月微微垂首,唇角含笑,动作轻柔慢慢梳理着萧玄览的长发。她的青丝亦垂落而下,偶有几丝与那墨发交缠,苏晚月便伸出手,细细拨开,只是越拨越乱。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婉伸郎膝下,何处不可怜。

一干将士顿时手足无措,眼睛不知道往何处放,望着殿顶彩绘,盯着足下青砖,一个个的脸上烧的通红。

不是说这王妃被疯王杀死在殿中了吗?这怎么王妃也没死,靖王看起来也没疯?

这情况,他们适合在这儿吗?

赵宛又惊又怒,但看清场中情状,也大脑宕机片刻,哪里敢发作,赶紧跪下:“王爷息怒!实在是…王爷移驾明仁宫也未知会下官,兵士们不懂规矩冲撞之下,十几个兄弟受伤。下官也怕王爷和王妃有什么危险,这才冒死进来查看。”

后面的武德司兵士更不敢站着,也赶紧跟着长官跪下。

赵宛此时哪里还敢提什么发疯闯牢之类的话,只管一径磕头。

苏晚月还等着萧玄览继续呵斥他们,可撸了半天,也没见到萧玄览再开口,她瞥了一眼萧玄览脸色,发现他已经闭上了双目脸色苍白,心下一跳,立马道:“今日是我与王爷大婚之夜,王爷是新郎官,他不在此处,又该在何处?”

他怎么这时候昏过去了!万不可让这些人发现,得赶紧打发他们离开。

苏晚月动作不停,仍然若无其事的顺着萧玄览的头发:“倒是你们,持械闯宫,惊扰王爷,该当何罪!”

赵宛一时语塞,冷汗涔涔。

“罢了。看在你们护卫心切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去领三十军棍,出去吧。”

苏晚月说完,却见这些人并不动弹,一楞瞧去,他们竟然还畏畏缩缩的看过来,显然还在等萧玄览发话。

她恍然大悟,不动声色握着萧玄览内侧手肘,挥了一下。

众人顿时如蒙大赦,赵宛眼睛还在流血,却不敢再多言一句,诺诺告退:“谢王爷恩典,谢王妃恩典,属下告退。”

苏晚月跟他们一样,也是松了口气。

她放下萧玄览手臂,指尖却无意拂到他手腕处,她怔了一下,二指探上萧玄览腕间,半晌,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门口一声响动,是翠浓,强忍着害怕过来,问她要不要传太医。

苏晚月倏忽间回神,对翠浓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叫住了她:“去问问王府以前用的是哪位太医,如今还是照常传。”

轻轻的放下萧玄览,为他掖了被角,转去外间,唤了侍从备了水,再去湢室梳洗下刚才出的一身热汗。

回来时萧玄览已经问诊结束,太医留下的方子被翠浓呈上来,苏晚月只扫了一眼,便掠开了眼去,只是普通的补气方。

她接受着仆从侍候,凝望窗外一轮明月,自顾自出神。

因萧玄览在内室,仆从们也不敢进来,一干事务都只能在外间进行。

今晚的事故突然,苏晚月一时没空顾得上对付这些心思鬼蜮的仆从,没有过多苛责。仆从们倒也不敢过于轻慢,今日靖王这个态度是一个风向标,王妃能在靖王癫狂状态下的剑光里活下来,还能安抚住王爷,已经不知道让多少人心中掂了又掂。

再者,这王爷出了囚笼,还要不要关进去,怎么关,谁去关,以什么理由关?

若是就这么放出来了,日后再发狂怎么办?

苏晚月倒没有其他人的顾虑,她来王府目的明确,今夜一番举动也不过是看不过去一代英豪被辱,想着让他最后的日子能稍微舒服有尊严一点而已。

虽然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但如今,她得首先保证自己的活路,再谈其他。

苏晚月让他们备了热水,并着滋补的流食,自个儿拎了进来,又给萧玄览细细擦拭伤口,上了伤药。

至于喂食时,他紧闭牙关不开,苏晚月只好摸出细针,在他某个穴位扎了一下,萧玄览终于打开牙关,苏晚月一勺接一勺喂下,又取了巾帕拭净他嘴角。

做完这一切,外间已是蒙蒙亮,苏晚月卧在侧间美人榻上,沉沉睡去。

待到睁眼时,已是晌午。明仁宫的内厨准备的膳食一直在热着。外间的婢子来行了个礼,翠浓和青颜和一干婢子捧着巾子、洗漱盆、漱盂、妆奁、热水、香露、衣服、首饰等用具,鱼贯而入。这一下空荡荡的明仁宫顿时有了人气,这些人给苏晚月一顿梳洗后,用去了小半个钟头。

其余时间这些礼节倒可从简,不过今日苏晚月要去皇宫要点东西,少不得要装扮一番。

等婢子撤去用具后,下一波侍婢又捧着膳食流水一般而来。

用过膳后,苏晚月照常饮下自己的药汤,拎着萧玄览的食盒转进内间,却看见萧玄览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晚月差点吓一跳,然而下一刻萧玄览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苏晚月:……

就说他的情况一时半会不可能醒来。

外间忽然传来一声通禀:“娘娘,王爷的药剂送来了,可是要现在喂王爷服下?”

苏晚月接了那药盒:“行了,我来喂,你下去吧。”

那仆从松了一口气,立马告退。

可立马又进了一个奴婢,上前奉上一张请柬:“娘娘,家中二娘子甚为挂念娘娘,明日是二娘子与昭阳王订婚,她特意叮嘱婢子,请明日娘娘务必回门一叙姐妹情谊。”

苏晚月冷笑一声:“怎么着,我这妹妹愈发沉不住气了。抢了我的未婚夫婿,如今还敢武到我跟前来了。”

这话底下人自然不好接,支支吾吾说:“娘娘说笑了,如今娘娘与二娘子既是妯娌,亦是亲姊妹,情意最为浓厚,怎会有此意。”

“罢了。”苏晚月懒得与下人计较,“你回去告诉我那妹妹,就说我定当回去,好好答谢妹妹与昭阳王的情谊!”情谊二字,咬的格外之重。

那婢子也抹着汗退下了。

苏晚月转过屏风,将药碗从木盒中掏出来,端到鼻下嗅了嗅,无声笑了一下,随手将那药倒在了漱盂里面。

她伸手,将萧玄览扶了起来,取出食盒中的琼液羹。

昨天她特意吩咐了内厨,内厨一直用老母鸡吊着汤,打底滤了多次,加了极细的鸡茸、鱼茸、蝉茸缓缓推成羹,清澈微稠,口感较润滑,正适合病中滋补。

她一边给萧玄览喂食,一边叮嘱:“我今日要进宫,晚间才能回来给你喂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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