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这可怎么办?”张温越想越惊慌,一对好看的柳叶眉生生被拧成了麻花。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严苛、性情暴戾,这种皇家丑闻被撞破的后果真的不好说,就是被当场处置了然后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没人看见你吧?”宝珠问她,说话的声音还算平静。
“没,我那时在门外等着无聊就在外边走来走去,刚走到院口时远远的就看见了太子搂着崔姑娘走过来,我惊的连忙往回跑,顺道把她俩也带了进来,”她指了指那两个丫头继续说:“他们那时离院口还远,应该没见到我。”
她们所处的是这院的侧房,院门正对着主屋,想来太子应该会去主屋。宝珠猫着步子走到窗边,抬手轻推窗门漏出条细细的缝来,她侧身靠在窗边斜睨着眼从缝隙去看主屋。
果不其然,主屋大门紧闭,屋外站着几人守着。
她轻巧的阖上那点缝隙退了回去。
“怎么样?”张温问她。
“嘘!”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招招手把那两个丫头叫到跟前说话:“只能等了,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去,绝对不能叫他们发现。”
目光向室内四周搜寻,她指着那张大床对两个侍女说:“你俩躲到床下,免的有人找过来。”接着指尖转向床边的那个朱红色衣橱,说:“啊温你躲去那个衣橱里。大家分散开来就是有人找到这里也不易被发现。”
几个姑娘连连点头,张温问她:“那你呢?这屋里能藏人的都藏完了,要是有人进来了你躲哪里?”
“别担心,我藏在这帘子后面,我这衣服和那帘子颜色相近应该看不出来,况且这前面还张屏风,没事的!”
张温有些担心她,可没办法现在只能那么做。
几人小心翼翼的躲好,宝珠还猫在窗边看动静。突然,这院中又传来阵阵脚步声,侧目从缝隙中偷偷看去,只见主屋门前又多出二三人站守,一墨绿色锦袍的男子轻敲几下门框说了些什么。
宝珠不再偷看,于是屏气凝神踮着步子走去屏风后面,待她刚把自己裹进帘子里,院外的动静就大了起来,有脚步声慢慢的往院外走去。
心中提着的一口气微微缓了些,心想他们应该要走了吧,等他们走了就没事了。
只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家步伐不致,脚步声错乱浑重。
那步子越来越近,好像已经走到了跟前,又好像已经走了过去,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动不动的任由帘布裹挟着自己生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以至由于紧张的站姿手脚微微发麻,可现在哪里能管的了这些?她只能在心里念着:
快走吧!快走吧!我的祖爷爷们!
突然,前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紧接着后面那一群错乱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院中那位穿蕈紫色常服的男子侧头看向一旁大门紧闭的侧房,肃杀的眼神满是戒备。
他对一旁的女子道:“你先走。”
那女子乖巧的点了头,满脸不舍的快步走出院子。
他又看向身后那个穿墨绿色锦袍的男子,示意了一个眼神。
男子了然,走上前一把推开了屋门。
外面“咣当”一响,王宝珠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门被打开了。
一颗心脏仿佛给人注射了麻醉剂一样停在当中竟全然感受不到一点跳动,上京城的十月是有些冷的,萧瑟的秋风吹的人脖颈直缩,可此刻宝珠的额头鬓角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水。
那墨绿色衣袍的男子步子轻缓,不一会就从门外移至室内,他紧锁眉头四处瞧着,床上、桌下……四周一切被他瞧了个遍。
忽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停留在床边那只红漆衣橱上,眉头皱的更深了,捏着的扇子在另一只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发出些沉闷的声音。
他慢慢地往衣橱走去,眼看着他就要走到衣橱前了。
宝珠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原本平整光滑的荷花纹样被攥的变了形状,显得有些恐怖狰狞。她轻轻拉了拉身旁的帘子,帘子上悬挂的垂珠轻摇,相互间微微碰撞发出几声清脆的响来,不过这动静很快就平息了,轻微的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样。
可再轻也是动静不是?
宝珠心道:罢了罢了,被发现又如何?自己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况且自己背后还有丞相府和兄长撑腰应该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再等张温去求救,那样或许下场不会太惨,就这样吧!
她闭上眼,紧攥衣裙的手也松开了,就像砧板上被刮了鳞片掏了肚肠的死鱼一样静等着来人的切割。
可等了好一会也没发生什么,甚至连刚刚那人走路的脚步声也没了,难道那人走了?王宝珠带着侥幸睁开了眼睛。
只见一身墨绿色锦袍的男子就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眼前,手上轻敲的折扇停了下来,他那一双好看的凤眸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嘴角似乎还带了似有如无的笑意。
他的眸子锐利,看的宝珠冒了满背的凉汗。
宝珠被这突然睁眼看到的一幕吓得双目空空、脑袋发懵,连手脚也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全然感受不到了刚刚的酸麻。
“啊尚?”院里的太子叫他。
却瞧这人嘴角张合了几下,道:“表哥,这屋里没人。”
他不动声色的走进屏风内转了两转就走了出来,临走前还不忘再看上她一眼,似乎还朝她轻笑了笑。
良久,外面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了,四周静悄悄的一如往常,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个姑娘颤颤巍巍的从躲藏的地方爬了出来,脸白如纸仿佛魂魄被抽去了一半,有些骇人。
“宝珠姐姐,我好怕!”张温一把扑倒在宝珠怀里,苍白的小脸满是泪痕。
秀眉紧紧凝着,心里有些后怕,她把张温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没事了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
凉风一吹,吹的人心明脑明,吹的那帘子上的垂珠轻颤,再次发出阵阵清脆的碰撞声来,宝珠额鬓的细汗这会已经干了,有些微微发冷。
眸光落在那轻轻晃动的垂珠上,怔然间忽的就想起刚刚那墨绿色锦袍的男子是谁了,他是裴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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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几百盆各色各样的菊花摆在中间,大的、小的、绿的、白的……直叫人看的烟花缭乱,看的周围人啧啧夸赞,不过宝珠和张温二人却没了赏菊的心思。
她俩低头不语,面上平静实则内心慌乱不已,只想这宴快些结束好早点回去,尤其是宝珠,她将才想起那人竟然还是自己的邻居,可他和太子明明是表兄弟为何不告诉太子屋内有人呢?在她看来那人笑的太过奇怪,是他真的心善又或是有别的图谋?
她抬眼去瞧座上的那些人,除崔姑娘不在位上外其余无不自若如常,尤其是那家伙,那家伙端着酒盏与邻座左右碰杯、谈笑风生,眉梢眼角皆是风流。
一个穿着豆绿色宫装的簪花侍女急匆匆的从席边走到公主殿下身旁,神色无比凝重,只见她低头在殿下耳畔低语几句,长公主脸上登时没了颜色,只瞧她抿紧双唇有些哀伤的去看一旁的妇人。
那妇人眸间有些疑惑,但仍旧一脸微笑、抬头倾耳,似乎在等待长公主殿下即将落下的话。
殿下薄唇张张合合不知说了什么,宝珠离的太远自是听不到的。却见妇人一张含笑的双唇瞬间僵硬在那里,眸中的疑惑渐渐变的不可置信近乎惊愕,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毫无征兆的落下,那妇人却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连公主身旁的太子几人也是满脸震惊。
礼乐被猛的叫停,座上所有人包括太监、侍女、宾客……他们疑惑的看向首座上的长公主和太子。
上首的两位殿下没有说话,长公主先起身随后抬手虚扶了一把一旁不停拿帕子试泪的夫人,接着几人便在侍女太监的簇拥下往殿外快步走去。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宴上开始议论起来。
待一行人走后,有侍女进来,她说:“传长公主话,今日赏菊宴就此结束,府上事发急事还请各位大人、夫人小姐快些归家,待来日设宴再好生宴请各位。”
那侍女说完就要走,一旁一个年岁较大的老妇人叫住了她,问:“敢问府上这是发生了什么?老身是安国公的母亲,陛下亲封的荣国夫人。”那老妇人果真气度不凡,满脸的严肃。
侍女有些为难,左右环顾了片刻后才轻轻趴在老妇人耳畔,用手掩着说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消息慢慢传到宝珠几人这边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府外正欲上车离开。
宝珠张温二人满脸惊愕的看向对方。
怎么就死了?这崔姑娘一刻钟前还和太子在主院内……怎么突然就落水身亡了?听说救上来时早就断气了,太医无论如何都已经是无力回天。
宝珠与张家分了别,抬脚上了轿凳正欲进去车厢。
这时突然有一群官兵抬着架木担从府内快步走出来,她望那木担上看去,那木担上盖着白布,看情形白布下的应该是崔姑娘吧。
看到这木担的其他人都有些伤感,似乎都在为这位风华正茂、才貌双全的崔姑娘感慨。宝珠也愣着,心中惆怅无比的惋惜,世事无常啊!刚刚在人群中那样骄傲、那样高贵,在主院里和太子郎情妾意,这会就已经香消玉碎。
神经一颤,她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看见一个穿着灰红色袍子的男子嘴角上扬,眼神兴奋的盯着白布下若隐若现的人形,他袍子上有银线绣的麋鹿角,腰间一块汉白玉腰带。
宝珠心道这人有些脸熟,但确确实实又是陌生人,真是奇怪。她眼睛有些酸涩,于是低头想要去抽藏在袖子里的帕子去揉揉眼角,可帕子刚抽出来就觉手臂叫谁给一把抓住了一样,抓的她臂上骨肉生疼,那人拽着她的手臂直接就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宝珠边揉着被那人拽的生疼的手臂边斜眼去窥那人。
对面那人掀起车上的一角帘幕往外望了两眼,随后放下。他缓缓的别过脸看向她,向来冷冽的眸光也移到了她的身上。
“张大人,你这是干嘛?”语气里有些疏离。
她从来都不喜欢被他这么看着,她又不是他的犯人。
“你去过后院?”那人问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今日语气的变化。
“嗯。”宝珠点了点头,“还有啊温。”
“在后院做什么?”
“衣裙湿了换身衣服。”她如实回答。
“在后院见过崔姑娘没有?”
“没有。”这也是实话,宝珠确实没在后院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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