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波想帮傅云蕊来管厨房,还真不是为了续红线,纯粹是看魏夫人和傅云蕊都不擅长主持中馈,杨林城虽然团结,到底是边塞,吃食用度都质朴,一下子要筹备京中的宴席,只怕吃力。而满京中轮到执掌中馈,没人比清澜更厉害了。
本来清澜还不愿意越俎代庖,没想到傅云蕊欣然答应,拉着清澜到了后院,道:“今日只怕要劳累姐姐了,我刚回京,也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做起,刚刚还在发愁呢,还好有姐姐在,我可以放心了。”
她到底还是世家小姐出身,身边是有陪嫁的管家娘子的,拿来拟了一半的食单,递给清澜看。清澜筹备宴席比喝水还简单,略扫一眼,就笑道:“这是拿着别人送礼的材料预备的吧?”
傅云蕊也不好意思笑了,道:“实在是没空筹备,这几天都忙着人客往来谢恩了,待客的点心都是张家送的拿来待李家的客,倒也遣人去市面上买了,只是又粗糙又不中吃,没法拿来待客。”
清澜只是淡淡笑,倒也不说什么,她虽然是世家小姐中的榜样,却不会好为人师,四年塞上生活,傅云蕊的经历她也不清楚,自然不会苛责她持家的本领下降了。
所以她只是拈起一支笔来,写给她看。
“京中送礼,都是送些风鸡腊鸭之类,还有肉脯干羊,切一两样来做菜倒还说得过去,满席都用这个,难免露怯。”
“但我们进京已经晚了,没有时间采买,仆人也都不懂行市,买办更要现找。家具衣裳这些才是重头,吃食实在顾不上了。这几日夫人都是从外面叫了燕翅席来待客的,今日也是我逞能了,想着招待你们,叫席面来太失礼……”傅云蕊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她一面说,清澜一面已经写了两张纸,等她说完,递给她看。
“京中世家,待客都是用的自家庄子上的出产。采买的都是少部分,所以只选尖选新,你和魏夫人都没有庄子,自然要另做打算。世家采买完了,但京城百姓的年市才刚刚开始,这一张是几处靠谱的采买地点,李家坊的牛羊肉,平安坊的山货,还有城南的几个果贩,都是好的,点心铺子这两年是都开始不像话了,是因为连着两年北方打仗,干果涨价,所以铺子里都有些偷工减料了。差不多的人家,都是自家备好原料,请了师傅来家里做,我荐两个师傅给你,你把这单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采买,点心师傅知道选最好的原料,就是吃些回扣,你也只当是赏他们的算了,不要点破。点心就做这十样,有个名头叫十样锦,年下待客是最好的,就算要办大宴席也不慌了。”她最后还给傅云蕊一张,道:“蔬菜鲜果这些,实在是买不来,都是各家庄子自己产的,互相送着吃,你刚回京,当年的朋友四年未见,一见面就问人要菜吃,也太露怯。这是我和月绮家庄子上产的,月绮娘家的柿子和香白梨都极好,沈家的蔬菜最多,豆腐更是一绝,因为老太君和沈夫人都是常年吃素斋的,我家的水田专出胭脂稻和青粳米,熬粥最好,可惜今年姨母不在了,再也吃不到孟家的蜜柚和沙海棠了。”
她一番番说下来,别说傅云蕊,连旁边的傅娘子也听得目瞪口呆了,两个厨娘更是都把口张开了,合都合不上。
“乖乖。”厨娘赞叹道:“小姐生得菩萨般相貌,怎么还这样能干,怪不得都说京中人杰地灵,我活了四十年,才见到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今日是长了见识了。”
厨娘显然是从边疆带来的,并不太懂规矩,好在清澜亲和,也并不觉得冒犯,只是笑笑道:“不过是京中小姐都会的事罢了。”
“哪是人人都会。”傅云蕊连忙反驳:“你看我就不会。当初人人都说,姐姐是花信宴中的魁首,天生的状元娘子,一本账在心里打坐,管个宰相府都不露怯,我们哪有这样的本领,就是当年韩姐姐、卢姐姐,也赶不上清澜姐姐的能干呀。”
她是真心崇拜清澜,并未意识到这番话和清澜处境的荒诞——花信宴的魁首,如今却仍然云英未嫁,还在被她这已经有了女儿的将军夫人叫着姐姐。
清澜也不介意她提及花信宴,仍然微微笑着,一边仍忙着改食单,道:“你太过誉了,月绮和卢文茵管家的本领也不弱于我,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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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波推出清澜去帮傅云蕊,自己却在密谋另一件事。魏家虽是第一次来,但她有的是耳目,派出去打探一阵,就有了消息,她装作散步走过去,果然在马厩里看到了裴照那匹瘦马。
“好了,你去外面守着。”她吩咐小厮柳吉道,自己带着小柳儿准备走过去确认下是不是那匹,没想到还没靠近,只听见有人“喂”了一声,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吓了她和小柳儿一跳。
路边闪出一个人来,正是裴照,不知道他怎么藏的,一点声息也无。凌波吓得不轻,心直跳,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小柳儿厉害,缓过神来之后,立刻上去骂人。
“你放肆!”但凡跟着世家小姐的贴身丫鬟,都有几分飞扬跋扈的劲头,为的是维护小姐的尊严,所以她朝着裴照就骂道:“我们是魏元帅的贵客!你是什么人,敢来冒犯小姐,怕是性命不要了?”
裴照这人天生是个做风流浪子的好材料,能屈能伸,略为退让也不显狼狈,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倒看得小柳儿都避让了目光。
“姑娘恕罪,我是来喂马的,没成想冒犯了小姐。”他说着恭敬的话,脸上却仍然笑眯眯,不紧不慢地道,“我这就退下去,把马厩让给小姐歇息。”
“你!”小柳儿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偏偏又想不到什么话来回他。也是因为凌波确实师出无名,一个大家小姐跑到人家马厩去了,虽然可以说是对马感兴趣,但训斥起别人来,到底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凌波倒也不让她为难,只道:“退下吧。”
小柳儿有些犹豫,但凌波向来说一不二,她也只能退到凌波身后。
凌波全然不似寻常闺阁小姐见外男般羞怯,而是平静打量着裴照,见他仍然是一身青袍,世上就有这么适合穿青的人,书上说落拓青衫,他穿青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身上不带一点金玉饰品——当然很可能是都输光了,但自带一股华贵,因为这张脸实在生得太漂亮,真让人想看看他狼狈到底是什么模样。
花信宴上那些女孩子看到阿措的无力感,凌波此刻也能略知一二了。
她打量裴照,裴照也打量她,凌波深知自己绝非世家子弟垂涎的所谓美人,何况在裴照这种真正的“美人”面前,所以倒也泰然。
她要裴照做的事,本就超过了世家小姐应遵守的规矩,越矩是迟早的事。何况此刻是最安全的时刻,外有柳吉望风,内有小柳儿作证,裴照一个落魄赌鬼,就算敢攀咬她,她只要提及他的赌债,不怕他不被当作登徒子打个半死。
所以她十分骄矜地开口道:“裴将军还喂马?我还以为裴将军的马都是餐风饮露的呢。”
裴照立刻就笑了。
生得漂亮的人一笑,自然只有更好看的,如寺中金塑神像映照烛光,光华耀眼。
“原来小姐的钱是送给我喂马的。”他笑着从怀中拿出个锦袋了:“那还是完璧归赵吧。”
这倒出乎凌波的意料了,不过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裴将军又赢钱了?”她敏锐地道。
赌徒自然有输有赢,输的时候自然是爬上树躲债,赢的时候扬眉吐气也是常事。
裴照只是笑着反问:“难道小姐还想入股不成?”
“你做梦。”小柳儿找到个立威的契机,连忙骂道:“多少稳固富庶的产业想我们小姐入股还不能呢,小姐会入股你这赌徒去赌钱?”
裴照听了,倒也不恼,仍然意味深长地笑:“哦,小姐这么厉害啊?”
小柳儿立刻看了凌波一眼,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能见过多少风波。裴照这话里是带着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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