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啃干粮没营养,一夜雨停后,陈文荷指着外边的大片山坳示意伏子絮:“那边一定有猎物。”

煮的发白的药罐里仍在咕噜噜冒着泡泡,那些煎药的药童身上都被熏入味了,闻着怪怪的,陈文荷这两天胃口的确不怎么样,平时最喜欢的点心也没用几道,干货毕竟不新鲜,想是馋了。

病逝的人尸身经过处理后安葬在后山,前山应该没有什么能吓坏小姑娘的东西,伏子絮对她一向有求必应:“好,我们去猎些来。”

陈文荷喜笑颜开,上前拉住他:“我们带多少人够?”

“带上一个你,”伏子絮低头看她:“我会打猎。”

陈文荷满眼惊讶,对他歪了歪头。

腊月深山里,地面经过大雨洗礼后,草木结了薄薄一层霜,陈文荷在攸竹的叮嘱下多添了件雪白的滚边毛绒斗篷,拉上帽檐,跟着伏子絮出发了。

“再冷些都像雪天了,幸好我们带够了厚衣服。”她觉得脚下生寒,靠他身边更近,这路杂草丛生外,有许多高大灌木歪歪斜斜地生长,张牙舞爪挡着小路。见此,伏子絮从怀中取出一截细细长长的东西,陈文荷定睛一看,是支宛若琉璃般剔透的长笛。

江湖高手之中从来不乏善用音律杀人者,听师厌说过,有的奇人异士无形中通过一阵缥缈笛音便可于十里之外取人首级。陈文荷目光若有所思,正欲询问,岂料伏子絮却没有将那琉璃笛抵在唇边大显神通,而是十分自如地优雅地任它盘在指尖旋转,随后挥动了几下。

前前后后生长得十分疯狂的野草顿时以两人为中心成片倒下,锋利的杀气穿透这条小径,将剩下的半截草茬切得十分平整光滑。陈文荷直视着前方,须臾慢慢眨了眨眼,转眼看向伏子絮。

他也面无异常,也朝她看过来,速度很慢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法宝吗?”

“嗯,开路镰刀。”

“哇……”

对视片刻后,陈文荷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伏子絮则有些挂不住地干咳几声。她蹭落了兜帽,乌木般柔软的发丝散落在白净漂亮的颈窝,稍稍离得近些还能闻到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伏子絮抬起手,犹豫片刻后,又把兜帽从后面一掀,给她盖上。

“唔……”

他动作一触即离,是以没控制好力道,光荣地裹歪了半张脸,陈文荷双手抱头挪了挪帽沿,眼里透出点茫然。

伏子絮不再看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风声窸窸窣窣作响,这山平日依偎着伯河,花花草草长势喜人,耐心侯在一处石洞旁,很快,陈文荷便听见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她记得伏子絮出来时什么也没带,弓弩箭矢都丢在那边了,眼下要怎么抓?徒手?

还没展开想象,陈文荷忽然头上一轻——伏子絮摘了她发髻上一排松叶珍珠,化在掌心,将其中一颗如弹丸似地徒手击了出去!

陈文荷大惊,听见猎物摔倒在地的动静后急忙跟上伏子絮。那躺倒早在地的是只灰扑扑的兔子,瞪着腿微微抽搐着,虽然不见血,却是被砸晕了。

“……我忘记问你喜不喜欢兔子了,”伏子絮表情有点心虚:“幸好出手之前想到,把它打晕了,要是你喜欢,我们把它放……”

“我喜欢!”陈文荷对他的话大为认可,开始两眼放光。

伏子絮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悬崖勒马,没下重手。

“我喜欢双椒的!”陈文荷不客气地逮住灰兔子的两只前腿,得意洋洋地将它提起来:“一只不够,我还要我还要……攸竹最会炖鲜兔汤了!”

伏子絮:“……”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可谓是完全颠覆了他从前对陈文荷的看法。她天真娇蛮,稚气未脱,偶尔展现出令他心生警惕一面时,却多半是在恶作剧。

与这世间许多寻常女子一般,姜瑶自从得到伏子絮“心悦”她的消息,原来还会跟他耍花腔的大小姐表现得愈发“恶劣”,为取信于人,伏子絮只得为自己说出口的“喜欢”选择无限包容,即使如此,她也总有办法缠着他、戏弄他。

他就知道,带上她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

开封境内,桃花谷,邺竹山庄。

“宋学士,您终于回来了,”守园丫鬟恭敬道:“那位小姐一直等着您没走呢。”

这是聂孝云当初留给宋明华进京赶考落第的宅院,环境清幽,风水极佳,宋明华入仕之后便长住翰林苑侍读副殿,很少回来,以至于洒扫完院落之后依然有些荒芜孤凉之感。

“谁带她带这里来的?”宋明华话里隐隐有些怒气。

丫鬟惊讶:“不是您让她进门的吗?这位小姐一个月前来到这里,手里拿着您亲笔书信的安置,我们……便将她安置下来了,只是最近学士公务繁忙,那位小姐也让我们不要过多打扰,这才……”

亲笔书信?宋明华荒谬又好笑地眯起眼睛:“找出来给我看看?”

见她面色不对,丫鬟吓得丢了扫帚就去找东西,园里采买食材回来的小厮也被宋明华吓得不敢说话,帮着那丫鬟开始翻箱倒柜。

“这……这里……”率先找到书信的小厮颤巍巍将信捧送到宋明华身前:“学士您看看,小的们眼拙,不知道哪里搞错了……”

宋明华接过那被揉的有点发皱的纸张,展开之时,果见几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落在纸上,与她本人亲笔无异,不仅如此,这信用词委婉,语气温和,颇有让人亲厚待之的意思。

宋明华气得发笑,一把丢开这信,昂首阔步走出拱门,对着桃花谷外万千结了霜的桃树恨声道:“陈文荷……你又耍我!”

一屋之隔,欧阳茉从枕下取出陈文荷当日丢给她的那把匕首,细致地描摹着是上面冰冷精细的雕刻纹路。

欧阳雍身死,男丁全数斩首,族内女眷则被贩卖成女奴,光禄寺少卿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只留下畏罪潜逃寻不到踪迹的她。

这些天以来,浪迹于各府州村落,却从来没有任何地方是她的容身之所,通缉上的人始终有她一个,地痞流氓、贼窝虎穴,一切曾经难以得见的,都在这流亡生活里看尽了。

想过死,对着冷冰冰的湖水却无法狠下心,既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是活,刀剑舔血也是活,她选后者。

推开房门,深吸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气,欧阳茉眉宇舒展,语气轻快道:“柳叶,今天咱们去看看腊梅,应该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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