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来这么久,徐凝还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枪雨刺命”一次。

那日献舞,男子戴着面具,露出来的半张脸精妙绝伦。

徐凝躺在他怀里,只看着半张脸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更没有去留意那张脸的特别之处。

长河环绕着不惑城,水面浑浊,几只大鱼腾跃在水面上,鱼嘴里的尖牙疾闪过白光。

“啊,啊。”一两个穿着一样的女子将一个男子扔下河。

“还不起钱的人就是这个下场。”青衣无忧翘着兰花指,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徐凝吓了一跳,花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比三年前更沉稳了。

“你是想看看城主吧?”青衣男子浅笑着。

徐凝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花行笑而不语,一路把徐凝引过去。

今夜来城里的人往比日多得多,人挤人,要不是青衣无忧是三城主,有专门的人开路,估计徐凝早就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诺,到了。就在里面。”

这里是不惑城的中心,推开门,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别有洞天。

蜿蜒的河流似粗壮的银蛇缠绕着宅子,潺潺的溪水声与酒肉池林之景色意外的融洽,纯灵的溪水更添妩媚。

一艘华贵的船漂坐在缓缓的河水上,不惑城城主静坐在船亭上,看着像是在假寐。

凉风卷起薄纱,男子的脸庞若隐若现,墨黑的长发贴着靛蓝色锦袍,不像个“恶鬼”,倒像个世家公子。

这脸看着怎么有几分眼熟?

与那一夜徐凝见到的不同,男子没有戴面具,面如玉脂,瞳如秋水。看着青年的唇,徐凝倏然起了坏心思,点绛唇,点绛唇,点的当是公子的朱唇。

“呜!城主!城主!”

有些“小鬼”像是信徒,虔诚而又狂热地呼喊。

堂溪胥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黏”在身上,抬眼望去很快在人海中认出徐凝。

“徐姑娘,你怎么也在这儿?”明明是宇文屹听说徐凝来不惑城,专门过来“偶遇”的。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人多,声音又杂徐凝向宇文屹凑近了几分。

堂溪胥看着徐凝和一个男子笑说着什么,瞳孔微缩,长指收紧握成拳头。

他为什么要离徐凝那么近,真是该死。

“快看!城主出来了!”

堂溪胥跃到河岸,抓起宇文屹的肩膀落回船上。

“城主选中了!”

“这位公子运气真好,我年年来这连城主影子都就见不到。”

周围的众人皆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公子,你想‘斗’什么?”堂溪胥眯着眼浅笑着。

宇文屹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本来就是来找徐凝的,什么都没准备,更没想到自己被选中了。

“我……”宇文屹无措地看向徐凝。

徐凝扶额,微微叹口气,想到宇文屹武阶还没她高,要是等会出了事,这皇子王孙的,徐凝可负不起责。

水面上闪过一抹纤瘦的身影,徐凝稳稳的落在船上。

“哗!”

宇文屹倏然被人踹下船,男子在水里挣扎,满脑子疑惑。

薄纱放下,贝壳串子轻轻碰撞,一刻钟后一个女侍从从船上下来。

“诸位抱歉,今日城主临时有事,所有上场人员城主将会赠予金叶一片,还望诸位谅解。”

场下的人没一个反驳,不能和城主一较高下也算是好事,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徐凝踏入船亭,风起,舱门紧闭。

“呼——”

船亭上唯一的一盏烛台也熄灭了。

奇异的幽香窜入鼻尖,借着月光,徐凝隐隐看着那根飘扬的朱锦发带。

“你……”徐凝话还没说完,腿脚瘫软,假寐的男子飞下来,轻轻接住要倒地的女子。

徐凝细长的睫毛轻轻扇着,光影模糊,墨瞳后似有一个看不见尽头的黑洞,要把徐凝吸进去。

徐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已不在船上,回到了上次睡觉的地方。

身上的外袍已被去掉,只余一件中衣,徐凝穿上搭在架子上的外袍,双眉紧蹙,眉眼间尽是紧张,急切地在屋子里奔走。

杏色的衣玦随风而起,素色衣带飘舞在空中似在诉说女子的不安。

疾步间,徐凝见着一束花,干枯了,被做成标本放在小桌上。

看着花的品种,徐凝反应多来。那不是三年前在万器山庄,徐凝为了完成任务送给瞿义的花吗?

没想到在这里。

女子见着熟悉的身影顿下脚步,两鬓的青丝缓缓落下:“堂溪胥,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镜台前的男子背对着徐凝,没出声。

徐凝没穿鞋,地上的凉意随着脚心直窜心间。

在徐凝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她在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对这里的人产生任何情感,尤其是她的攻略对象。

当徐凝听到堂溪胥死的那一刻,城墙出现裂缝,一切的事情都在偏离她原本划好的航向。

“我这个人,最不喜欺骗,容不得一点沙子。可是你从头到尾没告诉过我一点你的身份,你的真正容貌我到现在才看清楚。”

在假死前,堂溪胥一直戴着人皮面具,唯一的那一次毒发,去掉面具时又刚好满脸毒纹,天又比较黑,徐凝也没看清楚。

堂溪胥还是没说话,依旧背对着徐凝。

徐凝苦笑着,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生出想违抗系统的想法,爆体而亡就爆体而亡吧,不如轮回就不如轮回,总比在这里被人当猴耍得好。

徐凝自嘲着,眼角溢起清泪,似下定某种决心:“我这人啊,怕黑又怕鬼。我不喜欢活在暗处,最是偏爱那明亮的光。我来这儿找你,就是想告知你我要成亲了,是当今的皇子,还是他三书六聘求娶的我。”

徐凝原来想着堂溪胥假死是有什么苦衷,知道他是枪雨刺命的那一瞬间,又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既然你都那么随便,那我也随便好了。

徐凝转身朝门外走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是那张脸白得没有生气,眸子里全是决绝。

许是听见女子的最后一句话,又或许是内心的什么终于压制不住了,青年立身起来,疾步到女子身后快速点了女子身上的穴位,徐凝站住脚,身体一动不能动,随后一只长臂放在玉颈前禁锢住徐凝,女子能清楚嗅到男子身上独有的清香,堂溪胥低头亲吻着徐凝的发顶。

冰凉的手捏住徐凝的下巴,食指探入,撑开徐凝的唇瓣,一颗圆圆的东西滚在女子的舌面上,冰冰凉凉的。堂溪胥又轻拍了一下徐凝的后背。

徐凝瞪大双眼,声音冰冷:“你干什么?你给我喂的什么东西?”女子的秀眉再次紧锁。

“你怎么可以和别人成亲?不可以!我不许!”堂溪胥失控又慢慢冷静下来,“那样我会很难受的,我会疯的。这是情人散,不伤身的。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就没什么事。八日后你的身体自能行动,企图攻破穴位你只会经脉寸断。”

堂溪胥为了留住她,不惜下狠招。

这两年堂溪胥为提升功力擅习邪门歪道,此时内力相克,烈火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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