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筠看到严恕的耳朵尖都红透了,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平时看起来宠辱不惊,没想到也有如此窘迫慌乱的时候。

她正想再打趣他两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左胸位置的绷带,因为刚才那一番动作,又隐隐渗出了一小片鲜红。

岑碧筠蹙起眉头,不由分说伸手又将那块手帕从他手里夺了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严恕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突然沉下来的脸,顿时不敢再出声,只能乖乖地任由她动作。

岑碧筠将毛巾扔回旁边的热水盆里,重新拧干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扯过他的胳膊,替他擦拭着身上的汗意。

严恕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感受着她柔软的指尖划过皮肤带来的战栗感,心跳得更加混乱了。

而此刻,病房门的玻璃窗外,正贴着两张挤眉弄眼的脸。

正是听到消息从青云堂赶来看望严恕的阿贵和阿胜。

两人扒着门,正好将里面岑碧筠替严恕擦拭手臂的一幕尽收眼底。

阿贵和阿胜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暧昧的笑容,默契地用手捂住了嘴,生怕笑出声来。

阿贵用气声对阿胜低语道,“楞个乖乖,看见没?树哥牛啊!真把岑三小姐给拿下了,这都亲自伺候上了,不愧是树哥,魅力无边!”

阿胜连连点头,挤眉弄眼,伸出大拇指偷偷比划了一下。

病房内,岑碧筠替严恕擦拭完上身,将毛巾扔回盆子,便转身朝门口走去扔下一句,“我出去办件事。”

门外的阿贵和阿胜见她突然要出来,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忙缩回脑袋,飞快地躲到了走廊的墙角后面。

直到看着岑碧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互相使了个眼色,拎起路上买的水果,装作刚到的样子,敲了敲门,进了病房。

严恕正望着门口方向有些出神,见进来的是他俩,挣扎着又想坐起来。

“阿贵,阿胜,你们怎么来了?”

“哎哟我的树哥,快躺着别动!”阿贵急忙上前,轻轻把他按回床上,“听说树哥你受了伤,兄弟们都快急死了,丰哥本来今天也要来的,但……”

阿贵抿唇压低了些声音,“听说昨晚是华盛堂那帮杂碎找您麻烦,还动了枪,丰哥当时就气得砸了杯子,今早拄着拐杖就亲自带着一帮兄弟,抄上家伙去华盛堂讨说法去了!”

严恕一听带着家伙,心头跳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又跟两人闲聊了几句堂口里最近的琐事,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阿贵,阿胜,”他一脸推心置腹的模样,“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贵和阿胜立刻正色道,“树哥您这是什么话,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兄弟们都听着!”

严恕目光扫过两人,语气沉重,“我这次受伤,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我……我真的有点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天天不是我们砍别人,就是别人来砍我们,图什么呢?”

阿贵闻言,只当他是因这次伤重,心情有些低落,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树哥,您这话说到兄弟心坎里去了。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呢?可……可咱们来到这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语言不通,要不是豁出命去硬起拳头,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现在就算想回老家……老家那边兵荒马乱的,就能有好日子过吗?难啊……只能是熬一天算一天吧。”

语气里满满的无奈与迷茫。

严恕虚扶着受伤的肩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们的苦衷。

他又将话头引回刚才的消息,“听你们说,丰哥带人去华盛堂了,此去怕是又少不了一场恶战。这种老派的解决方法,打来打去,除了两败俱伤,引来警方更严厉的打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最后大家一起玩完。”

一直沉默的阿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脸愤懑,“树哥,不瞒您说,我也早就厌恶这种跟自家同胞打打杀杀的日子了!都是华人,何苦呢?可这唐人街的生意就这么大一块饼,他华盛堂多吃一口,咱们青云堂和协安堂就得饿肚子!不抢怎么办,难道等着饿死吗?”

严恕摇了摇头,“谁说生意就只能盯着眼前这一块饼?打打杀杀争来的,终究是蝇头小利,还朝不保夕。如果我们能慢慢转型,多做一些正经生意呢?哪怕一开始赚得少一点,但更安全,更长久,晚上睡觉也踏实,良心也过得去。”

阿贵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树哥您这想法是好的,您应该多跟丰哥说说。说实话,兄弟们谁愿意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严恕苦笑,“我怎么没说?提过不止一次。可就怕堂口里那些元老派的叔伯们,觉得我严恕翅膀硬了,功高盖主,是想借着改的名头……夺权啊。”

阿胜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低下头去叹口气,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门开了,护士和医生推着换药车走了进来,提示该给严恕换药了。

阿贵和阿胜见状,立刻识趣地站起身。

“树哥,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不打扰您换药了。”

阿贵补充道,“我们得去华盛堂那边看一眼,万一丰哥真跟他们动起手来,我们也好搭把手。”

严恕点了点头,叮嘱道,“去了尽量劝着点,以和为贵。告诉他们,和气才能生财。”

两人连声答应着,快步离开了病房。

医生熟练地解开严恕身上的绷带,检查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严恕都紧抿着唇,忍着剧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等医生护士换完药离开,病房门刚一关上,严恕强忍着疼痛,动作迅速地下了床。

他脚步还有些虚浮,却强撑着快步走到门口,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护士。

“护士小姐,”他语气急切,“请问在哪里可以借用电话?我有急事。”

……

傅氏中药堂后院。

雾气袅袅上升,米香和药香混杂在一起。

岑碧筠蹲在两个炉灶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将额前轻盈的刘海儿濡湿了几缕,她却无暇顾及。

她手里拿着两把蒲扇,左右开弓,小心翼翼地扇动着两个炉灶下的火苗,让它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文火。

一个砂锅里熬着给严恕的愈伤药,黑色的药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另一个小锅里,金黄的小米粥正慢慢变得粘稠软糯。

突然,一阵隐约的喧哗打斗声从不算太远的街巷后方传来,夹杂着怒骂和棍棒碰撞的声响。

岑碧筠扇动扇子的手微微一顿,侧耳倾听,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没过多久,几声尖锐刺耳的警哨声倏而响起。

岑碧筠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摇了摇头,心底涌起一阵无奈。

唐人街的这几个帮派,近来的冲突似乎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再这样内斗下去,闹得鸡犬不宁,迟早要把金门城的警方彻底惹恼。

到时候,只怕就不是抓几个人的问题,很可能被来个一锅端。

虽说都是流落异乡的同胞,但若真被一锅端了,从长远看,或许也算是长痛不如短痛。

这些所谓的帮派,如今又有几个是真正在保护同胞?

大多不过是打着同乡互助的旗号,干着争抢地盘、欺压良善、收取保护费的勾当,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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