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将弥山扯回家里后,砰地砸上了门。
他们在玄关处打了一架,扫倒了鞋柜,又争执到了客厅,打翻餐桌的声音终于引来了邻居的注意,敲门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弥山用膝盖顶开压在他身上的星海,一边起身,鼻血一边往下流。
星海也好不到哪里去,颧骨上挨了一拳,已经开始逐渐红肿起来了。他站起身,开门应付邻居的关心。
弥山坐在一地狼藉的客厅,一直用手背蹭着流个不停的鼻血。
关门声响起,星海走了回来,抬脚踢开他的腿,将碎掉的瓷片扫到垃圾桶里。
“别做多余的事。”
弥山扭头:“你少管我。”
星海踱步来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弥山的头顶。他的视线太过炙热,要像烤箱一样将人烤熟似的,弥山终于顶不住抬起头:“又怎么了?你可比我任性多了,好意思说我?还想翻旧账、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我们是兄弟?为什么我和你不一样?
星海蹲下来,向前,伸手抱住了弥山。
就像他们小时候、就像他们刚刚降生之后,他恐惧着周围的一切时那样。
他对着与自己半身相通的灵魂、对着多出来的那半颗人心说:“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弥山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那该死的轻快声调说:“你就是想得太多。你明明知道我明白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却还拉着我不放......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他凑到星海的耳边:“既然都放不了手,星海又是个胆小鬼,轻松一点不好吗?”
什么都不用想,只是为了自己。
真正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知晓了他们的本性,除了彼此,还有谁会爱他们呢?
星海死死抱住了他。
——
有一个诅咒师在水海道附近杀了人,尸体被大大咧咧地扔在了路边,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只有咒术师能看见的残秽残留在了尸体的身上,死去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实施咒杀的诅咒师没有丝毫遮掩痕迹的意思。
夏油杰看了看弥山,跟着他们两个人走开了。
“咒术界就让这种人大摇大摆地活着吗?”
最近他总爱去找弥山他们,通常情况是在和弥山聊天,星海依旧对他采取消极的回避态度。
“不知道。但是族里没听说过有针对诅咒师的什么说法,那么多咒灵都搞不定呢。”
弥山说的是实话,诅咒师基本不会选择和咒术师对上,他们的目标大多都是普通人。整个咒术界的正经咒术师除了各大家族培养起来的,就是从社会各地招募到高专培养的打工人。
五条悟那样的是例外,一些大家族的继承人总是会遭人“记恨”,总有亡命徒选择赌一把。
在没有委托和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咒术师和诅咒师表面上是相安无事的。
至少弥山没听说过族内有过要讨伐某个诅咒师的任务。
“是这样吗?”夏油杰回头,那具尸体已经被迅速地处理了,附近的地面上还留着刺眼的血迹和只有他们能看到的残秽。
“估计很快就走了吧,”弥山抱着装满蔬果的纸袋,“私人委托应该能赚不少,识时务一点的家伙很容易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要脑子不短路,就能在咒术师、咒灵和委托之间巧妙地周旋。
他突然想起禅院甚尔,不知道那家伙现在还在干原来的“工作”吗?
如果他们没钱了他就背着星海偷偷去干诅咒师。
事情并没有如他所说地那样,轻松地翻篇。
这个诅咒师似乎是和水海道干上了,一个月内搞出了两条人命,而且据说还有人在公园里发现了破损的人皮。
学校已经要求所有人尽早回家,附近警察署又忙碌了起来,挨家挨户敲门检查的同时叮嘱居民晚上尽量不要出门活动,所以最近水海道晚上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
夏油杰在父母的要求下也只能在放学后直接回家,没有再去找弥山他们。
无言的沉重氛围开始在这个小城镇里蔓延着。
弥山觉得这个诅咒师的脑子一定不正常。不管是频繁地出手还是传闻中剥人皮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地完成委托,更像是在体验杀人的乐趣。这是个拥有咒力的变态杀人犯。
“敢明目张胆这么干,明显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弥山摁下遥控器的按钮,调换着电视频道,“只要不打宿傩手指的主意就行。”
星海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弥山放开遥控器,翻开手机。新年后他们就买了一台手机,用于联系学校的老师和五条家的人。
现在联系人里多了一个夏油杰。
弥山打开夏油杰发来的短讯,那小孩和他说:我碰到那个诅咒师了。
夏油杰是被若有若无的残秽吸引过去的。城镇东边房屋排布逐渐稀疏,慢慢的整条路上已经看不到成片的建筑,只剩下一个个独栋的房子。路旁挨着的就是栽满玉米的田地,现在正是初夏,刀片一样的翠叶竖起,成千上万。
风吹过,氧化后血液的铁腥味像是被海浪推上沙滩的贝壳一样,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闪闪发光。
夏油杰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收到了回信。
——看完了就回家吧。
他翻来覆去地将这几个字看了很多遍,夕阳照在他的手机上,让屏幕上的字体变了颜色。铁锈的味道只有风吹起来的时候才能闻到,一旦风停了,这片田地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看起来一切正常。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往家的方向走去。
三天后,他才从电视新闻频道里见到有关东边田地里惨案的报道。
走在路上,随时随地都能听到有人在痛骂警察们的无能,抱怨那个不守规则的社会败类,打乱这里平静日常的疯子。
不过,他也听到了好消息。弥山跟他说,过几天应该会有咒术师过来,但是他也不确定究竟是来检查宿傩手指的同时顺便看看,还是专程为了处理这个诅咒师。
“是族里的人。”
夏油杰问过他,什么是“族里”?他们的姓氏“五条”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封建古板的大家族,那就是五条家的咒术师喽?
他们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的姓氏,不过从老师到同学都叫他们的名字,毕竟只叫姓氏就分不清他们了,这倒是免去了很多麻烦。
族里有人要来水海道这件事还是五条悟和他们说的。至于五条悟是怎么搞到他们的手机号的......问了也是白问,总之五条悟成功把自己塞进了他们的联系人名单里。
五条悟说他已经“拜托”那个人顺道把诅咒师解决掉,这样弥山他们就不会被打扰到了。不得不说,那个小白毛有的时候非常体贴。
可事与愿违,族里的咒术师死在了那个诅咒师手上。
粟坂二良掀开雨衣,防水的雨衣外面全都是淋漓的血水,他蹲在自己找上门来的咒术师身前,翻找着尸体身上的东西。
“哼,穿得这么古板,应该是御三家的人吧?”
在扒拉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印在衣领内的五条家家纹。
“五条?”
以杀人为乐的诅咒师打了个冷战。遇见六眼后的恐惧好不容易通过接连不断的杀戮压制了下去,可只是再一次听到那个姓氏,那种无力感和恐惧又冲破了牢笼,重新爬了回来。
针对五条悟的悬赏奖金太过诱人,连粟坂二良这样热爱杀人更甚于金钱的人都眼馋得很。所以他花了大价钱买到了五条家的小少爷离家的时间,他去了,他被吓跑了。
只是对视了一眼,粟坂二良就明白为什么这些年咒灵的诞生和力量都远胜于从前。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五条悟!这个孩子的诞生改变了世界的格局,因为六眼和【无下限咒术】将咒术师的水准提高到了几百年未曾有过的高度,所以他们的“对立面”也在无限地成长着。
明明已经离开了东京,为什么还能在这里见到五条家的人?就因为那一眼,他们想要除掉所有对他们家的宝贝动心的人?
没有这样秋后算账的啊!
不过,这次只来了一个人,而且也没什么本事......是不知道他的术式所以大意了吧?嘁,大家族的人就是这样,自大得很。
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感,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吧......如果碰到第二个五条,他就离开这座城镇。
弥山关上手机屏幕,侧头对星海说:“族里的咒术师死了。”
星海还在厨房泡咖啡,闻言回道:“所以本来是来干什么的?”
“应该是例行检查之类的吧。”五条家是知道宿傩的手指被保存在八幡神社的,只来了一个人,估计就是来确保封印一切正常,本来没打算对上那个诅咒师。被五条悟“拜托”了,所以单枪匹马找了过去。
怪不得五条悟给他发的短讯破天荒没有带上任何稀奇古怪的小表情。
他合上手机,咖啡的气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星海喜欢喝那种苦不拉几的东西,而且他尝过一次之后一整夜都没睡着,自此不敢随意提出想要尝一口的要求了。
今天是周末,他们准备去超市采购一番,填满快要空了的冰箱。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夏油杰正坐在街边小公园的玩具小象上,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
“总想得太多容易掉头发,以后会秃顶的!”弥山拖着脚步走了过去,这一次星海跟在了他的后面。
夏油杰的声音闷闷的,展示出十足的迷茫和不解:“新闻里说那个人在无差别地随机挑选受害者。”
盛夏的蝉鸣让空气里多了几分燥热,只是短短几分钟弥山的眼罩下就开始出汗,而夏油杰的背心上很干脆地湿了一大片,不难想象他已经在这里发了多久的呆。
弥山跨坐在他旁边的犀牛玩具背上:“所以?”
“......咒术师为什么不来阻止他?他已经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一般人怎么可能反抗得了诅咒师?”
“准确地说已经有咒术师来试过了,但很遗憾,那个诅咒师比想象中的要厉害。”
“是你们族里的人?”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夏油杰变得更加迷茫:“那不应该更快点叫更多的人过来吗?他跑了怎么办啊?”
很现实的问题就是咒术师常年缺人,每年高专收的学生少则一个没有,多则多不过五个,仅凭这点打工人每天满国家到处转悠。想要使唤家族术师出手更是难上加难,虽然咒术界表面上一直宣扬“咒术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但单看禅院家的德行也知道根本就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了,”弥山将下巴搭在“坐骑”的脑袋上,“等他自己玩腻了去别的地方吧。”
夏油杰盯着象鼻子:“我不太明白......”
他不太明白这个咒术界。有家族术师、有从普通人中找到的术师,咒术界的管理者们会分发祓除咒灵的任务给这些术师,维护社会安定,保护普通人不受诅咒的伤害。笼罩着整个国家的结界、放置在容易滋生诅咒的地方的咒物,也都是为了确保减少诅咒和咒灵的诞生。
这的确是在保护普通人,与他们宣扬的口号一模一样没错。
可是为什么不处理这些诅咒师呢?
如果不在这里消灭他的话,不是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吗?
夏油杰抬起头,看到坐在公园边缘矮栏杆上的星海,又看向在他身边看手机的弥山。
他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一个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口、也决不允许自己说出来的想法。
——是你们的话,就能做到吧?为什么你们不去做呢?
那年夏天过得很快,粟坂二良似乎真的被五条这个名字镇住了一段时间,消停了几个月。
在快要入冬的时候,笃定五条家并没有想要针对他,粟坂二良重新出手了。
夏油杰再次来到这个小公园时,天空中已经飘了很久的雪,有附近的孩子在这里玩耍。家长紧紧盯着孩子们,生怕一眨眼他们就像被戳破的泡泡一样消失。
秋千上坐着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坐得时间太久,他的头发上都落了一层雪,白得过分。
“你已经坐了很久了,该换人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像只小企鹅一样在秋千旁边打着转。
“哈?老子才不要呢!我来得早,这里就是我的!”秋千上的少年和小孩子拌嘴,夏油杰靠近了几步,听到那个少年三两句话就把小孩气哭了。
收回毫无形象的鬼脸,五条悟发现了站在公园外盯着他的人。
身上有咒力,是咒术师?刘海奇奇怪怪的,看起来是个品味很差的家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