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苍穹辽阔,暑热还未全然散去。

拓跋健率领的铁骑,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在广袤的草原上挺进,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在行军的间隙,士兵们忙碌有序地舂米磨面,石臼与石磨的碰撞声,在宁静的草原上空回荡。

日光倾下,雪白的米浆、细腻的面粉,闪烁着诱人的光泽,看得魏军满心欢忭。

与此同时,沿途的一次突袭,让全军上下备受鼓舞。

听说魏军西进,河西国守将闻风而逃,魏军轻而易举夺下城池,并截获二十余万头牲畜。

健壮的牛羊马匹,在草原上肆意奔跑,欢叫声此起彼伏,与士兵们的欢呼声交织一处。军中鼓噪不已,鼓声震耳欲聋,撼天动地。

挑拣一番下来,肥嫩的羊羔可供军中数日之餐。

入了夜,篝火熊熊燃烧,照亮每个人的脸庞。

火光中,将士们载歌载舞,恣意欢谑。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香气,诱人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但最妙的还属毛修之亲自烹煮的羊羹。

此次西征,志在必得,拓跋焘担心费时太长,故此把他最宠信的庖厨毛修之也带上了。

拓跋焘搭了一张食案,坐在主帐前,一边吃肉喝羊羹,一边想起一桩旧事。

彼时,毛修之第一次在三妹跟前献技。

这之前,拓跋焘和拓拔芸因小事闹了矛盾,而后他便让达奚月设法哄她过来。也不知达奚月用了什么法子,不久便把拓拔芸消了气,来永安前殿了。

兄妹俩略叙一回话,拓跋焘便让毛修之盛了羊羹过来。

那时,他笑道:“这是朕新收的庖人,擅为羊羹,你来尝尝。”

拓跋芸依言用膳,之后赞不绝口,说这羊羹与别人做的截然不同,醇香满口、油而不腻,甚是受用。

毛修之候在一旁,听皇帝说要赏赐他,略一躬身以示谢意。

隔日,拓跋芸问拓跋焘,毛修之到底什么来历,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普通的庖人。

拓跋焘问她为何有此一问。

拓拔芸便照实说,达奚月私下跟她说:“那个庖人年近半百,眉目间自有一脉书卷气,唇角却隐现着坚毅之色,和一般的庖人不同。可说是风姿卓绝。”

本来,拓跋芸并未注意到那细节,听得达奚月这般论议,便忍不住来问她阿干。

拓跋焘对达奚月刻意结识拓拔芸,以谋得入宫机会一事印象颇深,但他从未点破过,毕竟对方只想摆脱窘境,并无恶意。

但在那一次,拓跋焘却真正意识到,达奚月的善于察人,智计非寻常女子可比。他便对拓拔芸说得很细,想看三妹把话传回去后,达奚月又说些什么。

“毛修之这个人,的确不是普通的庖人,他起初在晋朝、桓楚都做过官,后来被刘义真那怂人给坑了,沦为夏军的俘虏。去年,朕不是俘了赫连——咳咳,你姊夫么?毛修之也就跟过来了。说来,还是寇道士把他荐给朕的呢。”

“哦,我知道了。我听人说起过。说有个夏国降将,与道长在洛阳有故,之后随阿干一道讨伐柔然去了。原来说的就是他呀!”

“嗯。毛修之有些战功,朕便让他作吴兵将军,领步兵校尉。呵,朕也是在军中才知,此人厨艺如此不凡。”

“这可值当了,”拓跋芸掩口笑道,“阿干收了个武将不说,还得了个好庖人。”

听得这话,拓跋焘也笑了,连连颔首道:“是。朕给他进为太官尚书,赐为南郡公,还为朕调制御膳。

过了几日,拓跋焘趁达奚月休沐时,又有意问起拓拔芸:“你阿姊怎么说?”

拓拔芸回忆了一下,说表姊并没多说话,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很厉害”。

此后,拓跋焘对达奚月的印象更好,这女子不仅眼光独到,而且待人接物很有分寸。

她应该是担心她无意中说的话,惹怒了皇帝,故此再不多话。

打从那时起,拓跋焘心中便暗自关注朝中青年才俊,打算为达奚月寻个夫婿。

论起来,达奚月是他的表妹,若能为她觅得良婿,不仅是一桩美事,更能助自己稳固朝政。他心中也有几个人选,但一时之间未有抉择。

此后不久,沮渠牧犍提出联姻。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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