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脑子嗡了一声。
她心一急，扯开嗓子再度大喊：“有下！！”
可迎来的却是司机的骂骂咧咧。
“有下你怎么不早说啊？平时这个站都没人下的，等下一站吧！”
云苒嘴唇翕动：“我……”她明明提前说了。
这出插曲引得周围乘客都朝她看了过来，那一股股打量的目光，看得云苒很不舒服。
甚至连一直看着手机的苏隽烨都在这时候往她身上瞥了一眼，他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认出她了。
云苒猛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当众被人这么斥责，又委屈又丢脸。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煎熬了五六分钟，车子终于抵达了下一站。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云苒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豆大的泪珠立马断了线般砸在地上。
公交车站有不少人，她不敢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只能默默躲在一旁掉眼泪。
片刻，一道阴影将她笼罩住。
见这阴影迟迟不挪动，云苒抬起脖子，熟悉的菱格映入眼中。
“……”
她慌忙地从地上站起来，胡乱抹了两把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也下车了？”
苏隽烨气定神闲道：“我本来就要在这一站下车。”
一想到又被苏隽烨看到了自己哭鼻子的丑态，云苒感觉天塌了。
两次。
她在苏隽烨面前掉了两次眼泪。
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在咆哮，但表现到脸上的就只剩下了羞耻与不安。
看着云苒不吭声，苏隽烨忽地问她：“要去哪里？”
云苒没反应过来：“啊？”
苏隽烨看着她身后的书包，猜测道：“是要去学校么？”
因为是下学期的转校生，云苒还没有校服，现在穿的是她日常的衣服。
她穿了一整套香芋紫色的运动服，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紫薯。
迟疑了几秒，云苒点头。
苏隽烨又问：“哪所学校？”
听到这句话，云苒终于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你要带我过去吗？”
苏隽烨嗯了声。
云苒脚尖在地上磨蹭了一会儿，小声说：“不用麻烦，我可以去对面坐车回到刚刚那一站下车走过去的……”
说到这里云苒十分庆幸自己今天很早就出门了，不然这么折腾下来，铁定要迟到的。
苏隽烨掀了掀眼皮，“这一块没斑马线能过去。”
“啊。”
云苒望向道路，中间绿化一路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
“……”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见云苒一张小脸快皱成了苦瓜，苏隽烨又问了一次：“哪所学校？”
这回云苒终于不藏着掩着了，把校名报了出来。
苏隽烨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小学，用手机地图搜了下，看到距离拧了拧眉，不太理解：“怎么会被分到这么远的学校？”
云苒小声：“说是只有这里有学位能接受插班生了。”
苏隽烨没再说什么，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云苒看他拉开车门，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要打车带我过去吗？”
她以为苏隽烨的带她过去，应该只是走过去或者怎么样。
“有点儿远，打车比较快。”苏隽烨催促，“上车。”
都到这个份上了，再磨磨唧唧真的就要迟到了。
云苒咬了咬牙，钻进后排靠里坐下。
苏隽烨没和她一起坐后排，而是拉开前门，坐在了副驾驶上，跟司机报出目的地。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向前驶去。
这是云苒平生第一次坐出租车。
她对出租车的印象都源自电视，而且往往是同一种桥段，剧主人公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车。
眼下没有惊心动魄的跟踪，而是一位仅有两面之缘的少年热心肠地打车送过了站的她去学校。
云苒突然又想到：“那你等下怎么办？你不是要去那个车站的吗？为什么跟着我一起上车？”
她知道出租车按里程收费，这一来一回的，苏隽烨岂不是要付双倍的钱？
苏隽烨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性道：“没事，折回去就好了，花不了多少钱。”
云苒想承担一部分的车费，但她身上就一张十块钱的纸币。这所小学没有食堂，这是阮怀蕾给她用来吃午饭的钱，要是给出去她中午她就只能饿肚子了。
她坐立不安地纠结了半天，已经到她学校门口了。
司机在门口停下，下车的时候，云苒终于下定决心，从书包暗层取出那张十块钱，递给苏隽烨，“谢谢你。”
苏隽烨看她一脸坚定仿佛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嗯？”
“车费。”云苒小声道，“我也出一部分。”
静默了一会儿。
就在云苒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少年轻轻抽走了她手里的纸币，“好。”
云苒没有不舍，反倒松了口气。
然后她把书包往上提了提，转身一路小跑进学校。
她没有看到苏隽烨也下了车，跟门口的保安说了几句话。
然后又回到出租车上，司机还记着他和云苒方才的对话，问他：“是要回你们上车的那个地方吗？”
“不，”苏隽烨手指翻飞。三两下将那张平整的十元纸币折成一只小蝴蝶，跟司机报了个很是遥远的地名。
-
云苒拥有丰富的转校经验，本来以为自己很能适应转校生的身份，但这次和以往不太一样。
之前她读的几所小学都是私立学校，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流动性都很大，每个学期都有新老师和新同学，那里的学生对转校生没那么稀罕。
这回她转入的是一所公立小学，一个班的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基本没什么变动，突然来了个转学生，都用一种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神看着她。
云苒被分配去和一个叫方妤的女孩子做同桌。
方妤是个俏丫头，唇红齿白，下巴跟锥子一样尖，好奇问云苒为什么这个时候转学过来。
云苒说因为前不久家里搬到了这边。
她性格木讷，同学问一句答一句，且回答总是干巴巴的毫无新意。没多久其他同学就对这个老实文静又普通的转学生失去了兴趣，纷纷像往常一样课间时间三五成群地去厕所或者到外边走廊上玩游戏。
也就方妤还肯搭理她，跟她分享学校的一些信息。
转眼到了中午。
大部分同学家就在附近，中午回家吃饭，小部分不回家的基本都是去校外的小饭桌吃。
阮怀蕾根本不知道还有小饭桌这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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