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凛双手叉腰微仰下巴,满眼无奈,若说万念俱灰恐也不为过。

“我路过。”

周喜稔咬唇不悦,无意甩动手中的鞭子。

“你方才都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

“你说谎,明明就听见了!”

纵使她对表哥无男女之情,但也不愿被他一字不差听进耳中。

陆丰凛缓慢转身歪头道:“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我又为何要偷听,你的话是军机还是捷报?”

……

少女一时语塞。

她不得不承认,若论惹人生气的功夫,陆丰凛可是上京顶尖儿的。

远处,傅祺章牵匹棕马驻足不前,当看到湖边那两个身影,瞬间了然。

表妹借口离开,大抵就是为了他。

陆丰凛……这位驯北公子,有些奇怪。

半盏茶后,棕马渐行渐远。

>>

蕙兰堂内。

周夫人命人将山楂糕放在女儿的右手边。

“这是怎么了,晚膳用着不香,点心瞧也不瞧,下午不是与你表哥同去郊外驰马了吗?”

“嗯。”周喜稔淡淡应了一声。

“那可是你表哥他……”周夫人欲言又止,心中免不得打鼓。

少女拿起一块山楂糕:“表哥什么事儿都没有,他最近公务忙。”

周夫人有所察觉,也不再多问。

“这几日怎不见阿父回府?”

周夫人将一碟果仁放在女儿左手边:“西北边境有邺国贼寇作乱,你阿父不得空。”

“邺国?”少女连忙咽下方才咬的山楂糕,“阿父要出征吗?”

邺国,大恒,驯北,三国相邻,位置上两国均在大恒西北部。

不同的是,驯北大多是草原部落,势力较弱,为大恒藩属国。邺国却始终与大恒敌对,早年间战争不断,两国严禁百姓通关,但近几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不曾听闻祸乱。

“现下还不会,边境的郭将军为人沉稳,应当可以应付。”周夫人听丈夫提过,那位郭将军尚算大恒出色的武将。

当今陛下重文轻武,人才凋零,远不如先帝在时尚会提拔可塑之才。

莲姑从院外疾步走来,手中拿着张信帖,面露疑惑。

“夫人。”她将信帖双手递上,“这可真是古怪,咱们与薛家素日无往来,薛府怎会派人送了拜帖?”

周喜稔抬眼望去,薛府,难不成……

“薛方宜?”

周夫人:“你说什么?”

少女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猜说不准是薛家四娘求了她阿母来访。”

周夫人晓得那薛家女君,但上次她问过外甥,与薛家毫无往来。

“可是……”周夫人看向女儿,“你表哥说并不认得。”

“表哥回上京前的确不认得,不过现下他应该清楚薛四娘是谁了。”

“怎么?”

周喜稔向阿母解释道:“表哥上次在路上遇到位姑娘的马车被盗匪所劫,他出手相助,且不收姑娘谢礼,那被救的女子就是薛府四女君。”

“居然有此事?”周夫人攥紧帕子,“所以,她是当着瞧上了你表哥?”

竟然不是认错人……

少女点了下头,薛方宜脾性急躁,既有心必不会扭捏。然而上次花灯会上,她与表哥起了争执,闯下祸端不欢而散,她怎还会突然来访?

周夫人叹气:“薛家从前是六王府姻亲,本身又是皇亲国戚,高门大院规矩严麻烦多,薛公为人也并非那么好相与,我原本以为只是玩笑话,又或是名字相近,没想到成了真。”

周喜稔赞同:“上京这些大族,躲都躲不及。”

她并不喜欢这里,若由得她选,必然会与父母回西北驻关,也不愿在这方小院里蹉跎日子。

只是想想罢了,她知道今生怕是不可能。

周夫人摇头轻笑:“就知道躲不得,你表哥与你年岁都大了,早晚是要成婚的。”

“那便多等几年,阿母何苦要将我推出去呢!”

周夫人也不想女儿早早嫁人,虽说及笄后议亲实属平常,但若非六王爷将主意打到女儿身上,她还真想再留她三四年。

“好,我的稔儿陪着阿母。”

周喜稔顺势靠在母亲怀里。

“有时,娘觉得对不住你,倘若我们周家权势滔天,能够与六王爷相抗衡,大概就不会被人随意安排,受人掣肘却无力扭转。再不济咱们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连自己孩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偏偏不上不下,避不开躲不掉了。”

“阿母,若有朝阿父又得罪了陛下,说不准还会将咱们赶回西北去,到时他回京,我们也不回来了,就在那儿看草地看河川看日出日落,如此可好?”

“好……”

周夫人哽咽,她抱住女儿的双臂微微颤抖。

少女则埋头,哄着阿母。

翌日,薛四娘登门。

周喜稔没想到,她竟真的来了,而且仅有她一人。

按常理,都应当是各府夫人带着未出阁的女儿拜访他宅。

“周夫人安好。”薛方宜笑吟吟行礼。

“薛女君不必多礼。”周夫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唯有眼神示意莲姑,派人去薛府告知一声。虽说昨日女儿提过,大抵是薛方宜的意思,可她万万想不到,杨氏放了她一人前来。

“周夫人,傅公子可在府中?”薛四娘左顾右盼,她这一路都没瞧见傅祺章。

周喜稔站在门外,忆及前几日薛四娘还痛哭着离开花灯会,今儿怎得像无事人一般?

难道说,她向表哥私下解释过?

“这……”周夫人略有为难。

“周夫人,不知我能否在园子里随意逛逛啊,这儿与薛府全然不同,但也有几分精致。”

周夫人无奈笑道:“也好,只不过薛女君怎一个人出了门,这若是遇到危险,薛大人与夫人还不知要如何担心。”

“才不会呢。”薛方宜得意道,“上京谁会不晓得我啊,纵使走在街上又能有谁会对我不利。”

薛四娘似乎没听明白周夫人的言下之意,只欢喜地向园子走去。

周喜稔在她出门前刻连忙躲在转角处,她可不愿被薛方宜瞧见,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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