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忙上前给她顺气:“夫人消消火,郎君他知错了……”
“知错?他知个屁!”
萧夫人甩开章嬷嬷的手,越说越离谱,“我看他就是随了他父亲那根木头桩子!当年你父亲,浑身是伤昏死在山沟里,是老娘我把他捡回来、治好了伤!他倒好,伤一好就想着跑,跟我讲什么君子报恩、来日方长的酸话!呸!老娘我救人从不白救,直接把他捆了扔进洞房,当夜就拜堂成了亲!让他当了我的压寨郎君。”
“你倒好,送到嘴边的媳妇都能给你气跑!老娘我这辈子抢来的、挣来的、连男人都是先救后绑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偏生在你这儿崴了脚!”
萧夜瞑:“……”
章嬷嬷太了解自家夫人了,照眼下这火气,怕是骂到天亮也难消。
她既不忍见母子这般争执,更心疼地上跪得笔直的郎君,便软声劝道:“夫人……郎君已跪了近两个时辰,便是铁打的膝盖也受不住啊。”
她将声音又压低了半分,几乎凑到萧夫人耳边,语带恳求:“郎君素来最是敬重您,此番拒婚,想必……是有难言的苦衷。姻缘一事,终究强求不得,您就饶了他这回吧。”
萧夫人何尝不心疼?
瞥见儿子脸色苍白,她心头一软,可满腹的怒火与不甘却让她拉不下脸来,只得烦躁地挥挥手:“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
明明瞧得出他倾慕陆娘子,为何偏要当众拒婚?他拂了自己的脸面无所谓,贺氏母女在背后笑话也无所谓,可她真心疼惜陆娘子那孩子……万幸,那孩子心性豁达,并非幽怨之人。
萧夜瞑沉默地叩首,起身时因久跪而气血微滞,动作略显沉缓,随即步履稳健地退了出去。
听着那脚步声渐远,萧夫人立刻转向夜空,扯开嗓子干嚎起来:“霖郎啊!我的短命官人!你睁开眼看看你这好大儿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他喂养大,如今他竟要活活气死我,好让你萧家绝后啊……”
哭声嘹亮,字字句句清晰地传入了尚未走远的萧夜瞑耳中。
萧夜瞑脚步微顿,嘴角无奈地轻轻一抽。
对于母亲这般唱作俱熟的戏码,他早已见怪不怪,终是未回头,径直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回到院中,他下意识地走向临水的阁楼。
夜风拂过,他抬眼望去,身形猛地定住。
隔着一片疏落的花木,可见澄瑞院的庭院中,陆昭若正凭栏独立,静静地仰望着漫天星河。
清冷的月华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光纱,身影孤清得不似尘世中人。
她就那样凝立不动……
萧夜瞑屏住呼吸,不敢惊扰分毫,只在暗处凝视着那道他此生都不敢再靠近的身影。
可心口却疼得发紧。
陆姐姐。
不是我不愿娶。
而是我不敢娶。
他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奉命前往吉州城的情景。
那日的雪极小,细碎的雪沫子疏疏落落,缀在陆家小院那株梅树上。
陆昭若就坐在梅树下的秋千上,一身素色袄裙,膝上摊着了一卷书。
秋千随她的动作极轻地晃着,她垂眸念着书上的句子,声线清凌凌的,如冰击玉磬,一字一字,竟盖过了他肩头伤口灼热的痛楚,清晰地敲进他心里。
而他当时,正狼狈地蜷在相隔不远的屋檐背阴处。
肩胛处的箭伤不断渗出血,浸透了衣料,刺骨的寒意与剧痛交织,他几乎要咬碎牙关。
本是为躲避追杀才匿于此地暂歇,却被那道念书的声音莫名牵住了全部心神。
他抬眸望去,恰见她读到兴味盎然处,唇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
疏落的雪花悄然停在她的鬓角、书页,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整个喧嚣纷扰的世界都已褪去,天地间只剩她与那卷书,以及身后一树寂寥的寒梅。
陆昭若无端想起方才宴席上,萧夜瞑那句斩钉截铁的拒婚之言。
她早已决意不再贪恋尘缘情爱,嫁与不嫁,于她而言本应如云烟过眼,了无挂碍。
可此刻。
夜风拂过,心口却泛起一丝隐约的滞涩,并不痛,只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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