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不会的…你不能…”许之的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重得发颤。刚挪出两步，膝盖一软就摔在雪地上，冰冷的雪粒钻进裤管，冻得她骨头生疼。她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掌心被碎石划破也浑然不觉，直到扑到季然身边，才敢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季然？季然你醒醒…” 她的声音碎得像风中的雪，指尖触到他额角的血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要救人。她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按 120 的时候，手指好几次按错了数字，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你好…救护车…”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冻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雾。
“女士，请您冷静！您现在在哪里？患者是什么情况？”调度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专业的冷静，让许之清醒了几分，她是此刻唯一能救季然的人。
许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季然的脸，一点一点确认状况：“南屿商场…男性，高处坠楼，无意识，呼吸和脉搏很弱…头部明显出血，四肢变形，存在骨折…”她一边说，一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叠成厚厚的方块，按在季然额角的伤口上，掌心立刻被温热的血浸透。“我在压迫止血…拜托你们，快点来…”
“收到！救护车已经出发！”
挂了电话，许之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个个小坑。
“季然，救护车快到了，你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趴在他身边，声音里满是哀求，每一次呼吸都像被刀割，胸口疼得快要炸开。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漫长到让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一道救命的光，刺破了这绝望的夜。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时，许之才发现自己的手、衣服，甚至头发上都沾满了血，整个人像从血里捞出来的。
“可以跟车吗？” 护士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之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雪地上，直到听见这句话，才缓缓抬起头，木讷地点了点头。护士扶着她站起来，她的腿还在抖，每走一步都踉跄着，目光却死死盯着担架上的季然，仿佛一挪开，他就会消失。
手术室的灯亮起来时，许之蜷缩在走廊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两眼酸胀得厉害，却不敢闭眼，死死盯着门上的手术计时面板，红色的数字一秒一秒跳动，像在倒数她的希望。
女警乔媛走过来，把正要上前询问的同事拦在身后，轻轻蹲在许之面前。她握住许之的手时，才发现那双手冰得像块雪，还在不停发抖。“妹妹你好，我叫乔媛，是警察。” 乔媛的声音放得很轻，“冷吗？”
许之愣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
乔媛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暖手宝，塞进她冰凉的掌心。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但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帮忙回答，可以吗？” 见许之没说话，她又补充道，“没关系，等你准备好，我们再聊。” 她伸手帮许之理了理被血粘在脸颊上的头发，眼底满是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许之才小声开口：“能换个地方说吗？”
“当然。” 乔媛扶着她站起来，慢慢走到旁边的医生办公室，那里没有手术室的红灯，也没有压抑的寂静，能让她稍微松口气。
询问的时候，乔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许之说起和季然的关系时，眼神躲闪，语气也含糊不清。但如果监控没问题，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大概率是以自杀结案了。她留了许之的电话，嘱咐她好好休息，转身去接赶来的季然家属。
许之坐在办公室里，听见外面传来季然妈妈的哭声，心像被揪了一下。她想出去说句 “对不起”，可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她该说什么？说她没拦住季然？说她连他最后一句话都没听清楚？她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伤口，指节被攥得泛出红痕，直到疼得发麻，才稍微清醒一点。
这时，她看见扶着季母的季遇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许之下意识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说点什么，可季遇却像没看见她一样，立刻转过头，专注地扶着季母。
许之在拐角的等候区坐了下来，头抵着冰冷的墙壁，直到手术室的灯灭了，电子屏上的 “手术中” 变成 “结束”，才猛地站起来。她看了眼手机，手术只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课本上所有的医学知识此刻都在脑海里炸开，这么重的伤势，这么短的手术时间，只有一种可能。
“季然的家属在吗？”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语气沉重，“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许之觉得天旋地转，她没有勇气去见季然最后一面，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医院走廊里走。走到尽头的窗边，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让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一杯温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医生把水递给她。
“如果我再冷静一点…” 许之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没有如果。” 医生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很温和，“如果不是你，他连到医院这条路都撑不过去。他的死因只是伤得太重，你不需要自责。”
他站起身，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上学，你会成为很好的医生。”
许之呆呆地看着医生离开的背影，这几句话像一道微光，稍微驱散了一点她心里的黑暗。
第二天下午，许之跟着乔媛去了警察局。季父季母坐在会客厅里，脸色憔悴，眼睛红肿。分局局长把季遇叫去了旁边的询问室，乔媛则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季然的手机。
“两位，目前已经排除刑事案件，将以自杀结案。” 乔媛的声音很轻，“昨天我询问过目击证人许之，她说她和季然是情侣，之前发生了感情矛盾，季然情绪低落才选择自杀。”
季父季母的表情有些惊讶，互相看了一眼。
“但我检查了季然的手机通讯记录，还有一些情况，需要跟你们说明。” 乔媛打开身后的电视，将证据投影在屏幕上，里面是季然和另一个男生的聊天记录，还有亲密的照片。“综上所述，季然真正的…伴侣，并不是许之。他们只是很亲近的朋友。”
许之把头埋得更低，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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