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昭皱眉:“江……”
几乎是开口的同时,江淮月两眼一黑,就这么生生吓晕了过去。
杨伫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飞快地拧眉,又迅速伸手将人扯住的动作,眉心忍不住狠狠跳了跳。
这都什么情况。
魏平昭面色沉得骇人,他没想到江淮月竟然会晕过去,她竟然敢晕。
几乎要被气笑,年轻的将军倏地抬眼,还未收敛的戾气吓退了一片人。
他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右侧最前方的一位妇人身上,听不出情绪道:“有劳。”
那妇人不明所以,左右看了半晌后,确定这小将军叫的就是自己,指着脸不可置信道:“啊,我?”
魏平昭不耐地颔首。
妇人咽了咽口水,犹豫着战战兢兢上前。
她是万不敢说一个不字的,方才可是亲眼瞧见那小姑娘是怎么被这玉面罗刹活活吓晕过去的,她有几条命啊,可不敢得罪他。
魏平昭耐着性子等妇人磨磨蹭蹭地走近,然后瞥了眼手臂间挂着的人,示意:“麻烦扶着她。”
妇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应了一声,抖着胳膊把昏睡中的江淮月接过来。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怪异,魏平昭侧身吩咐近处的少年:“拾五。”
“去雇辆马车来。”
“马车?”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愣,随即道,“是。”
他很快离开,魏平昭面色极淡,浓黑的眉压着,这下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了。
“杨伫。”他沉声继续吩咐,“你带人先去州牧府衙,顺道把这些人一并押过去,我晚些再与你们会合。”
“是。”对方听言并未多问,领命便去安排。
何之远不敢相信他竟真要抓自己去见官,目眦欲裂,顿时挣扎起来:“魏平昭,你疯了?!我父亲是参军,你敢动我!”
“我没什么不敢的。”魏平昭抬手,没给他们继续啰嗦的机会,很快将人全部拉了下去。
待拾五雇好马车过来,他先让方才的妇人把江淮月扶了上去。
“大娘,麻烦您了。”收拾妥当,拾五笑嘻嘻地付给了她一块碎银子。
妇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离开时一步三回头地道谢。
拾五这才转过头问道:“将军,咱们去哪儿?”
魏平昭微皱了一下眉,似在思索,而后惜字如金地开口:“江宅。”
他说完几步跨上马车,撩开深青色的帘布便坐了进去。
拾五耸耸肩,转身点了几名亲卫随行,剩下的人便全部跟着杨伫先去州牧府衙。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被分成了两路,各自往相反的的方向离开。
—
马车内。
魏平昭端坐在右侧,对面的角落里,一身浅粉色衣衫的少女正阖着眸昏睡,鸦羽似的眼睫在脸上覆下了一小片阴影。
明亮的日光被车壁遮挡,略有些昏暗的光线落在眼皮上,呈现出一种近乎浅淡的透明。
魏平昭无甚情绪地开口:“江淮月。”
说话时,行驶的马车正好压过石子,车身微微摇晃了一下,带着角落里的人也歪了歪,但并不见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
魏平昭看着人半晌,忽然笑了:“装够了吗?”
他脱下身上的甲胄,语气骤然冷下来:“奉劝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淮月不得不睁开眼,慢慢坐直身子,有些心虚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方才那般情况,她实在顾不得太多,只能先装晕蒙混过去,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魏平昭竟会把她弄到马车上来。
看来魏平昭对她的恨意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你还真是永远都学不乖。”对方冷笑一声。
江淮月抿唇,避开了他的目光。
两年不见,魏平昭变了很多,从前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变得阴戾难惹,甚至无形中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她有些不太敢看他的眼睛了。
魏平昭垂眸瞥向她手边,道:“谁给的?”
江淮月顿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拿起放在手边的荷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反问:“为何不能是我自己的?”
魏平昭这话问得实在奇怪,她便没有直接说是江宝瑶给的。
不料对方嗤笑:“你会喜欢这种花样?”
江淮月低头看向手上的荷包,这才注意到上面绣的是清雅的兰花。
这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样式,市面上常见的也是这种,但少数如江淮月,也有自小便喜欢动物的,如小猫小狗、鸟兽虫鱼之类。
江淮月知晓他这无非是嘲讽自己审美不够高雅,心里不知为何怄着一口气,便故意道:“怎么不能喜欢,人是会变的,我如今就是喜欢这些花草的样式,我亲手绣的,不行吗?”
“看来江大小这两年变的不仅是眼光,脸皮也厚了不少。”魏平昭道,“不然凭那样的绣工,是如何绣出这只荷包的。”
“你!”江淮月被气得不轻,一时间连害怕都忘了,靠在车壁上,道,“呵,是啊,我的绣工,不知当初又是谁故意弄破衣裳,缠着我给他补。”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江淮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眼睫飞快地颤了颤,她甚至能感觉到魏平昭周身突然低下去的气压,在马车逼仄的空间内翻涌。
果然,对方眯起眼眸,极轻地唤她的名字:“江淮月。”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江淮月瞬间汗毛倒竖。
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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