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绸缪其一

难训不太明白它要狐蛮蛮的尾巴干什么，但狐蛮蛮知道，狐白白这是冲着狐王之位来的。

狐蛮蛮是世间唯一一只九尾狐，狐族的长老都有八条尾巴，谁要想做新狐王，就得打赢长老们，而要做到这一点，非得成为九尾狐才行。

然而九条尾巴可不是随便就能修炼出来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功力最为深厚的四位长老都没能修炼出第九条尾巴，更别提狐白白了。看样子，它是想走捷径，直接从狐蛮蛮这里获取最后一条尾巴。

狐蛮蛮岂能让它如愿以偿，他找系统兑换了最贵的疗伤药物，归元丹和聚灵丸，立时伤口愈合，血条拉满。他从难训怀里跳下来，眸似熔金，燃烧着熊熊斗志。狐白白眼见着他在转瞬间恢复，心下大骇，转身就跑。

狐蛮蛮身后拖曳着一条金色的光带，几步追上狐白白，咬得它嗷嗷惨叫。两只狐狸你追我赶，跳墙出了王府，难训二话不说，也翻墙追出去。一旁目瞪口呆的祖梁和傅光对视一眼，祖梁紧接着带上侍卫去保护难训，一串人蹭蹭上墙。

傅光抱着兔子，环视一片狼藉的王府花园，不由得感慨道：“苍天呐......”

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头对兔子道：“你该不会也有这个本事吧？求你了，千万别有，咱们家可没有这么厚的家底给你折腾。”

兔子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败家。

傅光这才放心，招呼下人收拾花园，小心翼翼地躲开满地泥土花叶砖瓦，回屋去了。

狐蛮蛮把狐白白打跑了，也没撵太远，以免在城中造成混乱，到时又惹出是非。他优雅地停下抖毛，顺便呸呸呸地吐出嘴里的狐狸毛，坐路边等着难训追过来。

难训追着追着，忽然想起潜麟腾渊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有次脱了缰跑出去撒欢儿，害得难训漫山遍野地追它，追到以后难训气得把潜麟腾渊拴起来抽。这回抱着狐蛮蛮，难训倒是一根指头都舍不得碰他，跟捧宝贝似的捧回王府，拿披风裹上，谁也不许多看一眼。

回了屋，难训把狐蛮蛮轻轻搁床上，放下帷帐，等他穿衣服。

王府里这会儿还弥漫着一股着过火的烟味，好在烧的都是花园里一些花草和游廊，没有伤着人。难训关了窗，点上熏香。

狐蛮蛮穿了中衣，下床扑进难训怀里。

难训摸着他的后背，道：“你伤着了？严重吗？”

狐蛮蛮摇摇头，道：“已经好了，就是有点累。八郎，我好想你，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

他这样的依恋，倒是让难训有些猝不及防，他把狐蛮蛮抱得更紧，叹息着道：“我也想你，所以一出宫就骑马回来了。可把我吓坏了，狐白白怎么会跑来找你打架？”

狐蛮蛮道：“它不是来找我拼命的，这没有意义。它是为了告诉我们，它要我的尾巴，这样它才能凑齐九条尾巴，打败狐族长老，夺取狐王宝座。”

难训当即道：“它想得美。”

两人都累坏了，一块儿躺到床上。狐蛮蛮趴在难训身上，道：“事情结束了吗？”

“还没有。父皇累了，让我们先回来。”难训抚摸着他的头发，“戚善被送去了大理寺，太师和董子坚都回了自己家，父皇让御林军暂时看管。今日的早朝也免了，外头正不知多大的风波。”

“那你觉得太师真的参与了此事吗？”

难训沉吟片刻，道：“我看不像。太师这些年的名声很好，我实在难以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他也犯不上这样做。况且，他虽然关押了董子坚夫妻，却并未伤害折辱他们，董子坚说他们在地牢里衣食供应不缺，太师也没有对他们用刑。而且他们夫妻始终被关在一起，如果换了真正的恶人，只要把他们分开关押，谁知道董夫人会面临什么危险，董子坚岂不是更容易妥协。”

狐蛮蛮道：“所以......太师囚禁他们，是因为他真的以为你犯了错，才要逼董琛供出实情？”

“我看八成是这样。”难训眉心微蹙，“董子坚也说，太师一直要他‘招供’，却并不是让他按照自己的吩咐‘招供’。言语之间，好像真的认定了他知道我的什么秘密。”

狐蛮蛮指尖按在他的眉心，温柔地抚平了褶皱，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事儿到底是为了陷害你，还是为了陷害太师？如果是九王要陷害你，那么在中间横插一脚，把矛头指向太师的人会是谁？此人究竟是为了帮你，还是冲着太师去的，或者两者兼有？”

“与此事有关的人里......总不会是苍泗吧。”难训的手放在狐蛮蛮腰侧，下意识揉捏，“莫非，他是奉了父皇的旨意......”

“我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狐蛮蛮小声道，“如果真是苍泗做的，他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就算陛下没有明确安排此事，必然也是早有这个意思，想要在他在位时尽力打压士族，才好给下一任天子铺路。所以苍泗在查馆驿时，得知了这个案子后，便心生此计，顺水推舟构陷太师。太师几乎可以算是士族门阀的领袖，只要太师垮了，后面的事就会好办很多。我想，苍泗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你是不是冤枉的，可能只是比较倾向于相信你。但不管是不是，这都是个扳倒太师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狐蛮蛮被他捏痒了，抖了一下，拍开难训的手。

难训嬉皮笑脸地又握上去，道：“可怜可怜我吧。要是父皇决意让太师背这口黑锅，他就不会惩处老九了，那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狐蛮蛮叹了口气，道：“这些事只在陛下一念之间，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但好在只要陛下心里有数，他就不会立九王为太子。不过，事情还没了结，谁知道将来还会出什么变故。”

难训出了会儿神，忽道：“如果此事不是苍泗做的，那藏在暗处的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甚至看起来和这一切毫无关联。”

狐蛮蛮也不说话了，心底不由泛起丝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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