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晨光洒向屋内,又慢慢挪到一旁的床上。

桃施抱着自己蹲在床角,将头埋在膝盖里。她已经醒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良久,她才抬起头,伸出手,感受到光落在皮肤上的温热感。

她的衣裳全都被撕烂了,只能用床褥掩盖,下面的潮/感让她很不爽。

“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嫖了个人帅活好的人也不亏”,桃施安慰自己,却越想越委屈,“我不会有孕吧?”

有了这个猜想,她后背一凉,心像是蚂蚁在爬。立刻爬起来去找箱子里找衣裳,沐浴完又匆匆下楼买药。一连喝了三碗,最后被医师勒令才停下。

“娘子,是药三分毒啊,何况是那堕胎药……”医师的话都没说完,桃施扔下银子就走了。

推开门,她没听见动静,凉薄一笑,“还在睡是吧。”她记得箱子里有崔筵的笔墨,忙去找出来研磨。

“画哪呢”桃施用笔头抵着下巴,坐在男人身侧。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他脸的轮廓,找准位置后毫不犹豫往他脸上动笔。杀不了你,我还不能捉弄你了吗?

崔筵的墨可是全长安最好的,肯定不容易洗掉。想到这,桃施唇角一弯,我看你今日去查案被不被人笑话!

她正要画另一边,手腕被人紧紧捏住,身下的男人蓦然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在干什么?”

“画画啊,我想学画画,可没找到纸,迫不得已借你脸一用。”桃施的语气天不怕地不怕。

“下去!”男人的语气不容拒绝。

“不下不下就不下。”桃施摇头晃脑,一副看你能把我咋的样子。

宿醉后的头是痛的,崔筵撑着床榻坐起来,身上虚掩的被褥落下,露出劲瘦的肌肉。他轻揉太阳穴,冷眉一蹙,“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听到他说的话桃施就来气,窝着一肚子火,“怎么,难道你又要像昨晚一样强——暴我吗?”

崔筵的样子明显有些不自然,“昨晚喝醉了。”

桃施冷哼一声,“就一句轻飘飘的喝醉了就能弥补我受到的伤害?喝醉不是你的遮羞布!更何况我不是你妻子,没有义务去纾/解你的欲望。”

对话间,崔筵已经坐起来穿衣服了。他的衣裳除了有些褶皱,其他都是完好的。他边扣带子,边道:“那你想怎样?”

“放我走。”

几乎是同一时刻就听他道:“不可能!”崔筵顿了一下,补充说:“魏茗清没找到前你都不可能离开我半步!”

就知道是这个回答。桃施心中刚升起的火苗被泼灭,“那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眼睛治好!”反正眼睛好了,她自有办法离开。

崔筵蹬上鞋,“再等几日,等白杨回来罢。”他瞥眼床上的小人,“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听到白杨,桃施立马从床上蹿起来,“白杨?可是那个医圣?”她想,要是自己能被他一看,这双眼睛还愁治不好?

崔筵点点头,“今日我要去查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一起。”

“不行!我有事!真的有事!”桃施忙拒绝,抱住床柱子,她可不想参与那些无聊的案子。

谁知下一秒她就被崔筵从床上拎起来,他温热的气息洒在自己耳畔,“有什么事?和昨晚那个俊俏郎君继续游街?”

“对呀对呀,我和他约……哎哎哎……”桃施本想糊弄过去,却是话都没说完就被崔筵扛下楼,逼着吃饭。

城郊,北山崖下

桃施一掀开车帘就与燥热的暑气撞了个满怀,她皱眉又缩了回去,“我能在车上等你吗?”她一个盲人能帮得了什么。

崔筵没开口,将她牵下车。桃施自知躲不过,每走一步叹一口气。

夏末的蝉鸣吵得让人喘不过来气,天光也化身银针扎进皮肤,空气中浮动的浓稠的甜腥味,像是有人把死老鼠塞进蜜罐里埋了几个雨季。

“崔大人。”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朝这边走来,朝桃施颔首一笑,“想必这位就是尊夫人吧。”

崔筵抱臂回礼,拉着桃施的手就没松过,朝她介绍:“这是扬州县令,杜子柳。”他转身往前走,“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子柳拧着眉,“这山崖下的尸体都是大人到扬州前几日才发现的,又逢江南雨季……”他长叹一口气,“都泡涨了,还是大人亲自去看看吧。”

方走到被棉线拉起来的案发现场,桃施就被这腥臭味熏得想逃。这也太难闻了,比老大五日不洗的臭袜子还难熏。

她想撇开崔筵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

“干什么!我既看不见,又不是你们大理寺的,为何要我过来!”她语气有些愠色。

“陪我一起。”

“陪你?”桃施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我有病啊。”她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崔筵手上,以求挣脱,可在外人看起来像是两夫妻在打情骂俏。

杜子柳捂嘴轻咳两声,“崔大人与夫人感情甚好啊,让我等羡慕不已。”

桃施刚想反驳,就听身旁人轻笑一声,“谬赞。我们还是看看现场吧。”

……

山崖下面摆放了好几具身形不一的尸体,抬头细看就能发现树枝上也横插了几具。而且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地都被割去了脸。

“他们都被割去了脸,下官还不能查出死者是谁。”

崔筵俯身蹲下来,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具。

他的面部创口呈现不规则的撕裂状,边缘皮肤因暴力外翻,露出褐色肌理。浸胀躯干略微肿大,皮肤在惨白中泛着青灰光泽。腹腔因腐败气体隆起如发酵面团,大腿内侧因长时间浸泡呈现半透明状,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腐败甜腥。

尽管看不见尸体的情状,但光是凭借这难闻的气味,桃施都能想象到该是怎样的惨状,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扬州最近可有报失踪之人?”

杜子柳早早备好文书,“这也是此案的奇怪之点,近两个月都无一人报失踪。”

崔筵点点头,又朝其他几具尸体走过去,情况都是一样。

“找人抬一具去我那,我亲自验尸,至于剩下的,都搬回去吧。”崔筵对着面前几具指了指,又叮嘱一句,“至于他们身上的衣裳和附近的线索都一齐搬回去,记住不要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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