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修了然，在肖卷卷比出手势的那一刻，用最快的速度摸走了伦闻腰间的钥匙。
按照昨天的调查，每到深夜十二点，伦闻都会随机出现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走进两排书柜之间，然后神秘地消失不见。
虽然肖卷卷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是不太相信的状态。伦闻真的蠢到会把这种事情做的那么明显，好像在引诱他们，告诉他们那里有东西一样。
但既然有了这样的线索，不调查便成为了一种损失。
他们在明，他在暗，对方抛出一个饵料，肖卷卷和宫修只能去咬。
果然，伦闻感觉自己腰上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早晚都是要被发现的，那个房间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肖卷卷和宫修作为外来的客人，不太了解这个城主的生平履历而已。
一个二十五岁的人，和一条两百多岁的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出生之前的事呢。
就像伦闻第一次听到宫修的名字，不是从自己学生的口中得知，而是从佐野家族的家主那儿听到的。
宫修出生的时候，他大概也就现在宫修这么大，风华正茂，坐享全龙界的美誉。
只有宫修自己不清楚，自己出生的时候曾经震惊了一众像伦闻这个年纪的龙。
他生来就带着力量，两百多岁的伦闻曾经憎恨过他，为什么真的有人天赋可以达到这样极顶的水平，他想，当时的贾斑也是这样想的。
但按现在的年龄来说，伦闻已经经历了宫修所没有经历过的一些、能决定龙此生性格的事，他对宫修的态度从原来的嫉妒，改为好奇。
不然也不会答应帮助他们。
另一边，摸到钥匙的少年戴上斗篷的帽子，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图书馆中穿梭。
必须要快速到达那个地方，趁伦闻还没有发现，肖卷卷会努力帮自己拖住时间。
“伦叔叔，或许我们应该去外面散散步，谈一谈关于这些书籍的看法？”
肖卷卷的右手食指紧紧抠进伦闻手臂上的肉里，她漆黑的瞳孔中冒着火焰，野心转瞬即逝，留下的是伪装好的敬仰与爱慕。
“当然没问题了，我很乐意与你探讨。”伦闻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盖在肖卷卷的右手上，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在握住自己的手中。
这个乱来的女人……
到了这种时候，两人大概都能感觉出来，和对方沟通存在一定阻力。
……
“哈、哈……”是身体好转而精神状态没有恢复的原因吗，以前这样的速度他喘都不会喘，这副身体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身形修长的少年一手撑着墙壁，一手从兜里摸出钥匙，摇摇晃晃插入钥匙孔中。
不对，不太对，似乎不是身体的原因……
越靠近这间房间，心脏传来的异样就越明显，里面藏着一些龙不能接触的物质吗……
咚咚，咚咚，心脏在狂跳。少年用了两秒钟时间，从三楼杂乱无章的书籍收纳处跑到五楼的密室角落，肖卷卷和伦闻此时还没出门。
不能……浪费肖卷卷的牺牲……
咬紧牙关，宫修使劲拧动钥匙，将面前沉重的大门推开。
“吱嘎——”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特殊试剂浸泡着的内脏，全部都是人的，心脏，肝，肺……
好难闻的味道……
虐杀人类，这一行为在龙界本来就是禁忌，伦闻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图书馆里进行着这一切，为什么没有被制裁过？
心脏跳动并没有因此而平缓下来，灵光一现，从脊柱开始，一股寒意直直地涌上后脑勺。
为什么伦闻丝毫不防范他们，宫修明白了。
他们要求伦闻提供帮助，但伦闻恰好是对人类解剖的实验员，这些让肖卷卷知道了，只会徒增她的恐惧。
他在赌，宫修不会让肖卷卷知道这一点。
……
“卷卷，差不多也演够了吧。”太阳彻底落下地平线，伦闻突然转向肖卷卷，直视她的眼睛。
“伦叔叔，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有些不理解。”
肖卷卷脸上神色自然，完全没有恐慌的情绪。
她就这样天真地看着伦闻，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月光在她眼睛里折射，很完美的角度。
看起来就像她一样。
伦闻的心里莫名咯噔一下，是啊，肖卷卷像她，又不是她。
一秒钟心软，带着他们走入了完全不同的结局。
伦闻毫不怀疑，如果她——春昭在的话，在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时，她也会这样用纯洁无瑕的眼神看着他，问他究竟怎么了。
“……我看到你，我看到了宫修那小子，从我腰间拽走了钥匙。”
伦闻就这样矗立在原地，不主动拉肖卷卷的手，也不离开。
虽然肖卷卷长得和春昭一点都不像，春昭很美，而肖卷卷只是普通人的长相。
可她们身上有相似的气质，一样的执着。
莫名的，伦闻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春昭有女儿就好了，那样，他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女儿，可惜科立笃那混小子，非要加入龙之间的斗争，他的善良归根结底还是遗传了春昭。
“走吧。”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看到肖卷卷怀疑又害怕的眼神，伦闻的心忍不住痛了一下。
随后，他的眼帘低垂下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搭档究竟发现了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肖卷卷才勉强向前迈了一步。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让他干的。”
也许是被她的话天真到了，伦闻干笑一声：
“当然了，小朋友，你的搭档听命于你，你难道以为我会怀疑，这是他自作主张做出的事吗？”
几乎是半强制的，伦闻将肖卷卷一路拽向五楼。
“你放开我！”肖卷卷甩开伦闻的手，“我自己能走。”
“真是遗憾啊，你的搭档大概会想瞒住你，关于这里的一切吧。”
在肖卷卷之前，伦闻曾经无比坚信，春昭就是神明。
但她死了。她死后，这个世界仍在运作着，并且依然有无法解释的现象出现。
他要找出真正的神。也许她现在就在眼前了。
也许和宫修共频，肖卷卷的心跳跳的很快。
“我自己看。”她后退一步，和伦闻保持安全距离，在推开门的前一秒，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伦闻：
“我接受你之前都是在骗我，其实同样我也骗了你，但无论我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我还是会尽可能的和你合作的。”
说完，在伦闻略微颤抖的瞳孔注视下，肖卷卷主动推开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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