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姜奇妙不再相信魔法世界的存在这件事,她自己回顾时也认为,不是没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瞬间,而是一个过程。

比如升高中的那一年,她因为家里的意外而不得不从省会回老家县城上学。拖着行李箱坐上火车的时候,她意识到,个人的努力固然重要,但人的命运有一个整体走势,你总会在一些关键节点身不由己,尤其当你还是一个无法控制命运的未成年。

而后一些节点,她报了一些学校和专业,又在重新查看志愿时发现被父母更改。她保了一个研究生,又在开学第二周发现被顶了名额。发现的瞬间她好像也没特别难受,因为这个学校本来就不是她选的,就像是她的人生也不是自己选的——毕竟如果可以选的话,她肯定选霍格沃茨,对吧。

决定不在这个不感兴趣的专业上继续浪费三年的姜奇妙决定去北京找一个实习,这是她一个微小的反抗。实习的工资每天有150块,有一天,一个大学朋友给她发了一条招聘链接,问她:“你是不是想刷这种履历来着?周末的夜班缺人。”

姜奇妙看了一会儿那条公号推送,很恍惚的想起来,她高中被改掉的专业是心理学,一个被她父母形容为“学完了自己也会变成精神病的专业”。

进大学以后,姜奇妙加过一个心理协会,有人和她说,就算本科没读心理,研究生也可以申国外的学校。姜奇妙当时说:“不实际啊,我申学校也没有履历,而且我爸妈不可能掏钱让我出国学这种东西啦。”

“挺实际的,你在给自己不做找理由。”那个协会的朋友说。

“学费和跨专业申请就是很实际的问题。”姜奇妙说,她感觉这样措辞显得自己特现实,特成熟。

很实际的姜奇妙做过最大胆的决定就是去北京找实习了。由于不读研究生,她爸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天塌了,因为他们在省会时的同学子女有出息的都去读研究生了。他们自己事业失败就算了,姜奇妙的学历也将低人一等,他们这辈子彻底输了。

这种天塌了的情绪直到姜奇妙通过了保险公司严苛的笔试和面试后缓解了,用她妈的话说:“那些研究生都没考进这么好的企业。”

姜奇妙一度怀疑自己活在一个她看不见的坐标系里,她的父母在这个坐标系里引入了许多参照物,她赢的时候这个坐标系就被启用,至于输的时候,她最好从坐标系里被抹除。

至于她自己,在坐标系外又悄悄做了一件事——她开始去那家精神病院实习,还考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被认可的执照。她敲开过精神病院院长的办公室门,那个老头坐在办公桌后,长得有点像秃顶了的邓布利多。听完姜奇妙的叙述后,他答应她申请时,和副院长一起给她签推荐信,作为专业领域人士的背书。

姜奇妙在精神病院的兼职结束在拿毕业证前的倒数第二个月,原因是她父母知道了。她当时还没有确定被保险公司录取正职,她父母的天又塌了。姜奇妙觉得这对儿夫妻也怪可怜的,他们的天塌得如此轻易,但她也理解他们的逻辑,毕竟如果当一个人如此循规蹈矩也无法在坐标系中胜利,他只会觉得是自己仍然规矩不够,因此他的后代最好更谨慎、更小心、更不出错,那或许才能得到一个较自己更好的坐标系点位,即“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姜奇妙认为接触心理学,十分有助于帮她理解他人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她觉得每个人看似不合理的所作所为,本质都如此合理——早知道别学了,她还能单纯的发点牢骚。她现在又实际,又深刻,这种人最招人烦了。

姜奇妙决定不攒履历了,她那个同学还是太不实际了。她都考上这么好的工作了,周末还折腾什么呢?而且她专业不对口,也拿不出去留学的钱。

对了,她也不相信魔法世界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霍格沃茨,也没有哈利·波特。

*

“柯默,这光夹俩三明治是不是太简陋了?你说哈利·波特能吃豆腐脑和油条吗?他喝得惯豆浆吗?他是你领导,你对他食量有概念吗,需要再买一份煎饼吗——哦!要不然我去肯德基买个早餐套餐呢??”

柯默:……

他端着两杯潦草冲就的茶包,看着在厨房里上蹿下跳的姜奇妙,一时间拦也不像话,不拦也不像话。

“他……应该来中国快一周了,”柯默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说的这些他大概率都吃过了。”

姜奇妙在原地顿了片刻,把放着三明治的盘子往桌台上一撂,斩钉截铁道:“那他肯定还没尝试过豆汁儿。”

开煤气前她十分潦草地洗漱了一下,现在又十分潦草地把头发扎起来了。柯默回头望了一眼很好奇地看向厨房这边的直属上级,视线再移回来时,姜奇妙已经扶着门框开始穿鞋了。

“你把人拖住,听见了吗?”姜奇妙回头指着他警告,“我去去就回,哈利·波特今天必须喝豆汁儿。”

话音刚落,门就“咣当”一声被撞锁住了。

柯默再次:……

他早上带人进来的时候没觉得家里安静,然而经过刚才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现在再和上级坐到一起,已经感到安静得至于一丝尴尬。

尤其是当那句熟悉的伦敦腔“interesting"响起来后,柯默已经不打算捡起那个关于“这就是和我介绍了魔法世界的小学同桌”的话头——尽管此事在他入职魔法部的时候已经被赵大卫传得人尽皆知。

“我这一周学了一点中文。”哈利微笑着看向柯默,浓重的伦敦腔让柯默转瞬回了在魔法部干的那几年。他低头先自己喝了口茶,余光瞥见领导的笑容,只觉得他年龄越大,神情就越高深莫测,说话的口吻也越像传说中的邓布利多,其发展规律简直像小学时姜奇妙每天唱的一首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她看到我后,说你是一个好人,对吗?”

“是的,因为她昨天差点以为我是食死徒,还让我不要施不可饶恕咒。”柯默摇摇头,脸上有点隔了夜的心寒。

哈利笑了起来,这让他显得年轻了很多,然而这种笑容和年轻反而会冲淡他做了多年文书工作后才沉淀出的稳重温和——柯默大概能从此时的哈利脸上找到罕见的与旧照片重叠的锋利感。作为姜奇妙的同桌,他大量接触了麻瓜世界对他这位直属上级、也是法律执行司最年轻的司长的形象塑造,这些通过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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