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将巨轮上发生的一切告诉宰相迪克森时,只得到了狠狠的一个巴掌。
少年白皙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三根暗红色的手指印,他整个人都撞到了一旁的置物柜上,撞得头昏脑涨。
脸颊火辣辣的,他知道,这痛楚不止是因为迎面而来的那个巴掌。
“主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迪克森在红色羊毛地毯上来回踱步,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双排扣大衣,肩上银色的狼头刺绣肩徽在昏暗灯光中闪闪发亮,成为了山姆辨别男人方位的唯一标识。
少年揉了揉模糊的视线,“抱歉,我以为,那个人鱼祭司,既然他的确跟兰琉斯接触过,那么骑士团调查他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
迪克森一把揪起地上的少年,他长得十分高大,虽然上了年纪,五十有五,两鬓灰白,但常年练习马术与体术,让他精壮得仿佛一头巨狼。
这个纤瘦的年轻骑士,在他面前,像是一只即将被巨狼撕碎的羔羊。
中年男人灰褐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愤怒焦躁的红光,他低哑着声音说道:“你知道什么?兰琉斯的下落跟那条人鱼没关系!你们这么做只是在添乱!”
“但,但兰琉斯,他为什么要去树屋,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为什么紧接着他就性情大变……这一切都跟那个地方有关……”
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少年的脸颊上,迪克森紧紧揪着他的头发,仿佛要扯下他的头皮一般,少年疼痛得直喘息。
“我告诉你吧,这一切都不是兰琉斯的错。”
山姆呼吸一窒。
“陛下仁厚,我亦如此,我们从不怪罪于兰琉斯,他只是受到了某些不可理解的意志的蛊惑。”
迪克森松开手,山姆抬手,擦了擦牙龈流出的血液。
“你们去找到他,把他带回来,不要杀了他,但是,别再调查人鱼和那个地方,否则——我很快就会想办法取缔骑士团在这次调查中的主导权。”
山姆心一沉,他缓缓点头。
“我没有办法,小子,你得发挥我把你安插进骑士团的作用,你不能甘愿当埃诺文的跟班,那个固执己见、野蛮无礼的平民,你忘了你身上流淌的是谁的血液吗?”
山姆垂眸,“是。”
“去吧,我会再召开一个关于抓捕兰琉斯的会议,但我认为埃诺文不会听进去我的意见。”迪克森低头看向那卑微的少年,“所以,做好你的工作,多让他信任信任你。”
“好的——父亲。”
少年起身,扶着撞疼的肩臂,径直走出房门,一袭雪白的骑士披风染上了指缝间牙血的污脏。
迪克森叹息一声,灰褐色双瞳忽然枯槁凝滞,流下两行晶莹的眼泪,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把他打成了那副德行!”
他惶恐不安地颤抖着双肩,“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的血脉!我在干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踹翻了置物柜,来自东方的昂贵白瓷花瓶摔落地面。
一地流水与瓷片。
“好了,迪克森。”
内厅的红色天鹅绒帘帐后,露出女人银白的发丝与尖尖的下巴,水润如剥皮葡萄的双唇下,有一颗淡淡的红痣。
“冷静点——过来。”
男人一怔,麻木的双瞳再次焕发出兴奋的红光,他倒在了地上,双膝下跪,像只巨犬般焦急地爬到了帘帐之后。
他伸手搂住女人丰满的大腿,跪在地上,痴迷地仰望着上方的白发女人。
“伊德琳,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埃诺文是个固执己见的疯子,偏偏身后有前任骑士团团长卡西尔公爵撑腰,他到处乱查,还查到了人鱼的头上……”
“没关系,这都没关系。”
女人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轻哄,“埃诺文是一位优秀的骑士,他头脑灵活,身手优越,且忠心于帝国,忠心于陛下,他只是性格过于耿直,我们需要引导他,引导他为我们行事。”
“你说得对,伊德琳……你说得对……”迪克森的话音也由焦躁渐渐缓和,他慢慢落下了沉重的眼睑。
女人温柔地笑着,莹光从她涂满绿色指甲油的指尖落下,男人的呼吸逐渐均匀。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像一位述说童话故事的母亲:“只要找到兰琉斯,一切都会恢复平静,找到他,这个国家就能再次拥有维系繁荣的希望。”
“伊德琳……”他在梦中发出一声呜咽,“我爱你。”
*
杜瓶觉得兰琉斯可能做了噩梦。
他倒也没有从梦中惊醒,或是显露出什么不安的神态,但他醒来的时候,忽然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坐在藤椅上,盯着那些摇曳的花卉看了半个小时。
昨晚她和他就从下城回来了,兰琉斯前天晚上出去乱逛了,所以睡到日上三竿她也不奇怪。
杜瓶这回勤劳地出去吃了饭,还买了份肉酱通心粉放在桌上,这样兰琉斯睡醒起来,如果想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就可以吃她打包好的通心粉。
但他没吃,坐在院子里,看了半小时的花。
还是杜瓶过去,用手中的书本敲了敲他的头顶,“要不要吃饭?”
“我去做饭。”
他站起身,杜瓶说道:“我都出去吃过了。”
“你出去吃的?”
杜瓶点点头。
他愣了好一会儿,双肩垂下了,很是落寞的样子。
“别这样,我也给你打包回来了一份。”杜瓶有点没弄懂他干嘛这么失落。
“我都是半机械人了,不需要吃东西。”
“那你干嘛这么失落?”
他盯着她看,“杜瓶,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啊?”
“没有我做饭,你还能吃外头的餐馆,就算有天我不在了,你也会像忘记这片花海盛开过一样,很快地把我忘记。”
哦,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杜瓶眯起眼,“你是不是来大姨夫了!?”
“什么意思?”他不解。
杜瓶指着自己说:“就像我生理周期一样,你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自怨自艾,心情低落?”
兰琉斯:“……”
“还是说,你因为要去圣都送死提前焦虑了?”她眨着眼。
“也许吧。”他神色暗沉,“说实在的,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我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坚强,那么决然,我最近,也有过怠惰和压抑的瞬间。”
“人都是会这样的啊!”
杜瓶歪头笑了笑,“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能一点私念都没有?你又不是真的机械人!”
“以前的我,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
“啊?”杜瓶感到不可思议,“那你去带兵打仗的时候,都不会害怕,不会焦虑,不会紧张吗?”
他摇头,“不会,我只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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