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比试,一般是早半个时辰到,好活动热身。譬如那王师兄便提早来到演武场,徐徐活动周身关节,动作由缓至疾,直至气血活络,肌骨温热,额头已渗出薄汗。

此时距离约定的午时,已只有一刻钟的功夫。

风潇那头已截止了下注。

邢潜一早便支好了摊子,弟子们也熟练地围过来,掏银子的掏银子,拿凭条的拿凭条,吵吵嚷嚷,声势浩大。

因此早吸引了祝寻锋的注意。

恐耽误了那边的热闹,她只扭头问了纪啸。纪啸便把风潇是如何开了盘,以及说服他“这也是为弟子好”那番话,一股脑讲给了掌门听。

当然没讲“给孩子的”那段。

祝寻锋兴味更甚,直直盯着那张小小的桌子:“非但如此呢。”

“不只是叫观摩下注的弟子们看时能练其眼力,对那擂台上的人来说,才更是大有裨益。”

“宗门平日里的切磋,美其名曰‘点到为止’,上场比的不是生死相搏的狠劲,而是谁招式更花哨、谁身法更飘逸。反正赢了无关痛痒,输了也不伤皮毛嘛。”

她目光清亮而欣喜,此时语气认真,终于在懒散中显出些一宗掌门的锐利来。

“长此以往,练出的不过是一身表演的把式,而非搏杀的血性,一旦下了山,断不足以应对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

“如今拿真金白银给自己下了注,更遑论背后还有其他人赌上切身钱财的厚望,输了便不只是颜面扫地的事了,焉能不拼尽全力?”

纪啸听着却有些担忧:照这样说,宗门弟子们切磋变成了以命相博,其间损伤又该如何避免?万一逼得他们使出些阴招,岂不败坏了流云宗门风?

然而方才为了那五五分成的利钱,他已对着掌门极尽夸赞此法,此时也不好态度陡转。一面又怕真出了事,未来自己要担责,于是忙使眼色给林长老。

林清漪接收到了,却只觉得他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眉来眼去,没个长老的样子,于是瞪视回去。

嘴上不忘开口附和道:“确是如此。只要不伤及性命,逼出他们的狠辣手段和血性,对以后真刀实枪与人打斗只有好处。”

纪啸决定不再说话了。

开始前一刻钟下注截止,邢潜那边闲了下来,祝寻锋忙凑了过去,细细看布上和纸上的文字,又拉着风潇问东问西。

林清漪终于有了空闲,扭头去盘问纪啸:“风长老和秦时的背景查了吗?干净吗?不是别的宗安插进来的吧?秦时那一身功夫来路正吗?心性如何……”

“我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纪啸拍着胸脯安慰道,“暂时都看不出什么问题。风潇不过是个孤女,恰巧搭上了秦时罢了;秦时的来处查不太清楚,却真气纯净圆融,心性质朴正直,之后在咱们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不会有什么闪失。”

林清漪这才点了点头。

两边各聊各的,一刻钟转瞬即逝,已到了约好的午时。

纵是方才未见秦时丝毫不着急的掌门长老几人,此时也露出几分狐疑之色;早在一刻钟前便开始焦急的围观弟子们,更是议论纷纷。

“怎么到点了还不见人?总不能是不敢来应战了吧?”

“那我刚刚押了他,这怎么算?”

“算他直接输呗,你的钱全搭进去喽!”

“滚!”

短短几分钟过去,秦时的来历已被众人嚼了个遍。

“说是风长老带进来的,直接就做了内门弟子,谁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长得浓眉大眼的,指不定是怎么入了风长老的眼……”

“难怪不敢应战,原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白脸,真要与人比试就露怯了!”

嗡嗡的议论声中,有一道几乎被淹没的声音:“那个人是他吗?好像来了?”

只见远处飞奔来一道穿玄色练功服的人影,步履匆匆,眉头紧皱。

正是秦时。

到了近前,已有更多弟子注意到他,却见他本已来迟,还不尽快上擂台去,反而朝着外围的一处,拨开人群,径直而来。

比平日更急促地微微喘着气,站定在风潇面前。

他伸手,手上是个铜制的、扁圆的小壶。外面包着一层布,上方有个小口,冒着细细的白雾。

风潇犹豫着接过。

拿在手上热乎乎的,才发觉那白雾原来是热腾腾的水汽。

这大概就是古代的……汤婆子?

秦时的气息这时才恢复平稳,开口解释道:“本来昨晚就寻了来的,想着今日出门前再烧水装进去,能多热乎一会儿。”

“结果不太熟练,水全洒了,又折腾了许久……”

他垂眸,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自己刚刚递出汤婆子、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来的右手上。

上头有显而易见的一片红。

习武习的又不是金钟罩,滚烫的热水泼在手上,那一瞬间痛得很,手一下子就红了,冲了许多遍冷水,仍没见消下去。

此处应有一个慢镜头,把时间凝固在伸手刚接过的风潇,和直直站在她面前的秦时身上。

即将上场比武的、连掌门都亲自来看的他,来到流云宗的第一场切磋,在众目睽睽下姗姗来迟,就只为了给她带这么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汤婆子。

泛红的右手还停留在空气中,昭示着他笨拙的心思。

风潇从秦时脸上看出了久违的熟悉神情。

小狗刚学会握手或蹲下时,自以为学会了很了不得的本领,于是摇着尾巴等主人的夸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风潇面前霎时出现了无数张不同的脸,手上都捧着红糖水,以这样的眼神盯着她,或隐晦或明显地等她给出惊喜的反应。

又要遛狗了。

风潇在心里默默为他选了条黑色的项圈。

在不少目光的注视下,她垂下眼帘,面上几乎毫无波动,只淡声道:“你费心了,快去吧。”

秦时肉眼可见地眼睛睁大了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反应很快,迅速收敛了所有表情,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擂台走去,只有收回袖子里的右手还在微微发颤。

大声的议论纷纷变成小声的窃窃私语。

“看见没有?刚一过来就先去讨好风长老了,我就说是她的小白脸吧!”

“原来是傍上了长老,难怪连迟到都能不当回事……”

离得太远,秦时已听不见。他站上擂台,作势环顾一周,扫到那个方向时偷偷多停留一眼。

却见一众仰着的脸里,唯有风潇埋着头,定定地盯着手中的汤婆子。她的头太低,秦时看不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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