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在昌平侯府安顿下来，但入了夜，沈玉珠不愿跟三个小姑姑住在一处，于是找上了祁秀院。
秦耀阳在祁秀院坐了一下午，沈宁音也整理了许久账册。这会儿她眼睛有些酸涩，她揉了揉眼，是真不能再看下去了。
秦耀阳终于等到了这机会，开口：“宁音，可是困了？”他起身。
沈宁音放下手，有些犹豫。事情太多太杂，沈宁音精力有限，实在没心思争宠，只想好生休息。
沈宁音还没想完措辞，门外就传来兰香与人低低说话的声音。沈宁音微微蹙眉，开口问：“外头怎么了？”
推开门，她看见沈玉珠眼睛里含着泪。
小姑娘扑进沈宁音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想和你一起。”
沈宁音愣住。兰香和外头瞧着的下人都很有点尴尬。尤其是秦耀阳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这尴尬的感觉就更甚了。
兰香忙拉着沈玉珠：“玉姐儿，少夫人这儿不方便，奴婢带您去厢房……”
玉珠虽未及笄，这会儿哪儿能不明白自己的搅扰，她脸颊臊得绯红，立马萌生退意。只是沈玉珠刚告罪，就觉着手上一紧，沈宁音笑着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住得不习惯、想挨着姑姑睡？”
沈玉珠低着头一时没说话。沈宁音叹了一息，回头看向秦耀阳。
被她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秦耀阳哪里好再留宿，立时清了清嗓子，笑道：“不打紧，我正好有事儿要处置，这几日还挺忙的。”
沈宁音朝着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原本还有点不开心的秦耀阳见了，那丝不满便也离奇地烟消云散开。
沈宁音吩咐兰香去添置被褥，让沈玉珠留下。又亲身去送夫君离开。
她把秦耀阳送至门口。秦耀阳看着黑漆漆的夜色，立时就后悔了，可要他再回去跟个小姑娘计较，他又拉不下脸来。
秦耀阳拢了拢大氅，转过身：“宁音，夜里凉，你先回去吧。”沈宁音柔婉一笑，将兰香拿着的手炉接过来放进秦耀阳的怀里。
温暖的感觉驱散了严寒，秦耀阳对上了妻子的眼。
沈宁音道：“世子，这是要去小书房么？”
小书房离兰心居很近，秦耀阳下意识就是想去那儿的，可沈宁音这么一提，他立时就想到了周婉，想到她那令他失望透顶的行径。
秦耀阳不是个城府深沉的，表情都摆在脸上，他的犹豫不决、他的失望愤懑沈宁音都懂，便笑着开解：“书房冷清，妾身派个人去伺候着世子。”
“不用……”秦耀阳话音未落，沈宁音打断道：“世子，如今府邸里头不比过去，还是听妾身的吧。”
秦耀阳愣了一下，他不太明白沈宁音话里的意思，但沈宁音是好意，他也没道理拂了妻子的意思，便点了头。
“世子先过去，妾身这就安排。”
等秦耀阳走远了，兰香走上前听吩咐，原以为沈宁音会派自己的兰香在听见沈宁音的话后堪堪愣住了。
“叫红叶起来，送去小书房伺候。”
兰香福了福身：“是，少夫人。”她没走两步，又听见身后沈宁音的话：“去厨房，就说一会儿本夫人要吃夜宵。”
兰香闻言，脸上就是一尬：“少夫人……厨房那边……”沈宁音嘴角微勾：“你去说便是。”
眼瞧着主子毫不在意回房的背影，兰香叹了口气。
小书房，秦耀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合眼就想起周婉从前美好的模样。
他越是想，就越是烦躁，索性坐起了身子。
小书房的夜晚、尤其是深秋的夜晚，是冷的，而今，他想着周婉，连心都泛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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