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的震感不知何时消弭了,纷乱的思绪像浸了水的棉絮,拖着意识往下沉,她竟在一路的颠簸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司机正躬身替她拉开车门,再睁眼,司机已拉开车门,外面明亮的地下空间。

“慕小姐,请随我来。”司机的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头落进混沌的意识里,惊得她倏然回神,这才探身下车。

在鞋底触到地面的一刻,呼吸猛地一滞。

巨大的地下车库一眼望不到头,排场堪比顶级国际车展,各式豪车静卧在划分好的区域里,空气中都仿佛飘着金钱的味道。

司机在前头引路,两人辗转于这迷宫般的空间。

电梯从B6层静谧无声地升至8层,换乘另一部电梯直达25层,再穿过数条铺着厚绒地毯、两侧悬挂着抽象艺术画的寂静长廊,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只剩下付施曳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走了多久,司机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轻轻扣了扣门,随即轻旋门把手,门应声而开。

胸腔还在微微起伏,付施曳被迷宫般的回廊绕得头发晕,门推开时,视线撞进一片挺括黑色西装,慕骞就站在房间中央,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

“不是吃饭吗?人呢?”指尖无意识抠着行李箱拉杆,付施曳只想快点开始饭局,再拖下去,熊逸给她构思的剧情怕是要忘光了。

寒暄的心思全无,目光掠过慕骞,落在靠窗的位置,那里站着两位年轻男士,身形清瘦,妆容精致,头发梳得油光水滑。

略带迟疑地抬起手,指尖在两人之间悬了悬,心底忽然窜起的直觉推着她,最终停在那位气质稍显硬朗、穿着也更简约的男士面前。

“这位是……齐先生?”

心底忽然涌上一股荒谬感,难道慕骞要她嫁的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倒也不算面目可憎,可打扮过于精致,气质里也带着点说不清的阴柔……

“坐好!”

慕骞狠狠剜过来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明显,不由分说地抓住她胳膊,一把按坐在房间一侧宽大的梳妆镜前。

“就你现在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怎么见齐先生?像什么话。”

付施曳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硬生生把刚到眼角的白眼压了回去。

这副样子怎么了?学校里追她的男生能从宿舍楼排到校门口,谁不夸她一句天生丽质?穿十几块钱的淘宝裙子都能被追问链接、说她穿出了大牌质感,还要怎么打扮才够?

服装师和妆发师一言不发,指尖触肤时带来微凉感,动作精准不多余。

洗脸、护肤、上妆、做头发、换衣服,身体跟着节奏被动转动,活脱脱一个提线木偶。

指尖的触感变得模糊,呼吸都麻木时,他们终于停了手,悄然退至角落。

抬眼看向镜中,付施曳瞬间明白了,所谓“齐先生”该见的“样子”,原来是这般模样。

浅栗色的长卷垂落肩头,发尾漾开慵懒又富有弹性的波浪,每一缕的弧度都像被调试过数遍。

妆容清透得像没化过,却将五官的优势衬得淋漓尽致,睫毛卷翘如蝶翼,眼眸亮得像浸了晨露,唇瓣带着自然的粉晕。

黑色抹胸剪裁极简,腰际斜缀一枚立体蝴蝶结。下身搭配浅蓝色纱质蓬蓬裙,多层薄纱堆叠,堆叠出丰富的层次感。

“走吧,别让齐先生久等。”

慕骞丢下一句,视线在她身上落了瞬,神色间透着几分认可,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外去。

又是一番令人晕头转向的穿行,脚步跟着前方的人机械挪动,连方向都辨不清。

电梯从25层直坠8层,经过一道需要人脸识别的厚重闸门,换乘另一部空间更阔、内饰华贵的电梯直抵20层。

付施曳暗自咋舌,这地方结构复杂得像座密不透风的堡垒,没人引路的话,怕是转上一天也找不到出口。

穿过最后一条光影交错、墙壁镶嵌着灯带的长廊,一个挑高惊人的开阔客厅终于闯入视野。

穹顶垂下巨大的水晶灯,无数切面将窗外漫入的阳光折射成细碎的金箔,纷纷扬扬洒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也落在……

视线被靠窗烟灰色沙发里那道沉静的身影攫住。

黑色的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周身透着刚从商战中抽身的沉稳。显然,这顿饭于他而言,不过是日程表上的短暂留白。

左手随意搭在交叠的膝头,无名指骨节分明,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叩着腿上《ArchitecturalDigest》的哑光封面。

“先生,小女到了。”慕骞垂首站在入口处,姿态恭敬谦卑,不再上前。

闻声,叩击封面的手指倏然停住,那不足半秒的停顿,将随后起身的动作显得极致的从容。

“想必这位就是慕施曳,慕小姐了。”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不短的距离,齐泽谨仅两步便逼近付施曳,并绅士地递出右手。

“齐先生。”身形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付施曳下意识抬手相握,指尖冰凉,声音竭力维持平静。

对方洁白挺括的衬衫袖口微微下滑,露出腕间淡青色的静脉纹理,握手的力度适中,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指尖不自觉发僵。

“只是简单的家宴。”

齐泽谨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这身盛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无可挑剔的、礼仪性的弧度。

“没想到慕小姐如此重视。”

那笑容温文尔雅,无可指摘。

可落在付施曳眼里,那不是粗鲁的、直接的蔑视,而是源自骨子里的、属于金字塔顶端俯瞰尘泥的、礼貌而风度翩翩的清高。

潜台词再清晰不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进齐家?

笑容凝固了许久,可眼角余光瞥见慕骞隐晦的警告视线,她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嗯。”

在齐泽谨的示意下,一行人沉默穿过气派的客厅、路过摆着长条餐桌的西餐厅,才终于抵达装修低调、却处处透着中式奢华韵味的中餐厅落座。

餐盘轻扣桌面发出的声响打破沉默,菜品陆续上桌。

负责布菜的年轻女人二十出头,容貌清秀,皮肤白皙,举止娴雅大方,气质仪态堪比古时的大家闺秀。

连身边伺候的女佣都这般出众,这齐家的门槛,果然非同一般,付施曳暗自咋舌。

一路走来,每层都有无数佣人的身影,唯独核心“主人区”异常清静,能踏入这里的,显然都需特殊权限。

眼下除了齐泽谨和慕骞二人,就只有眼前这位女佣能贴身伺候,女佣布菜、倒茶的动作极其自然熟稔,眼神平静,其实际地位恐怕并不在慕骞之下。

“赵若坐下一起吃吧。”齐泽谨淡淡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吩咐,但又透着点习以为常的随意。

“是,先生。”赵若微微颔首,姿态恭顺地在末位坐下,腰背始终挺得笔直。

慕家规矩向来严苛,长辈不动筷,晚辈绝不敢先动。

此刻付施曳像是抛却了所有教养,率先拿起筷子,径直夹向盘中最大块的红烧肉,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尽管慕骞警告的咳嗽声清晰地传来也充耳不闻。

慕骞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跳,强压着火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让她守点礼仪。

筷子在空中顿了瞬,付施曳眼里闪过一丝光,得知机会来了。

开演。

下一秒抬起脸,朝慕骞绽开一个极其天真又夸张的笑容,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声音甜得发腻,刻意扬高几分。

“爸爸,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呢。”

话闭,慕骞眼中那混杂着羞恼、难堪与嫌恶的怒意,像火苗一样窜起。

付施曳低下头,几不可查地弯了眼,像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猫,转头继续埋头奋战,用行动将“没见识”和“不懂规矩”演到极致。

餐桌上陷入诡异的沉默,慕骞被不合时宜、故意拆台的“小家子气”气得够呛,却碍于齐泽谨在场,发作不得。

赵若自落座便大多时间眼观鼻鼻观心,可付施曳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总会若有似无地快速黏在齐泽谨身上,在他说话或动作时尤其明显。

整顿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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