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一声“完了”,萧无秽提剑飞燕般疾掠出。
无忧小师妹也顾不得跟人吵架,只举锤示威道:“再跟来打爆你们的头!”
不知那藤妖修为深浅,本事竟比个凡人还不如,青枣似顺着山势滚得飞快,停不下来。
她穿一身白衣,帔帛缎带,飘逸非常,起初还能分辨出原本的颜色,渐渐,漆黑焦林中有些辨不清了。
萧无秽手腕朝上,劫烬铮铮飞出,夜色中划开一道火红的艳光,“锵”地直插入碎石堆。
藤妖撞在剑上,短暂停留,她袖中探出几根柔嫩的藤条,裹缠上不远处一棵大树,终于停下来。
萧无秽来到她三步开外,脚步放慢,屏住呼吸。
师母已变作煤球颜色了。
稳住身形,藤枝缩回袖口,那藤妖倚着大树缓缓爬坐起,扒拉扒拉,蓬乱的长发间扒出自己黑一块白一块的脸。
浓云被风驱逐,清朗月光重回大地,她取出面小镜,沉默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罪该万死!”萧无秽扑通跪倒,垂头双手奉上宝剑,“师母制裁。”
藤妖不言,只是对镜细细用手指梳理脸边的长发。
“师母?”萧无秽诧异抬头。
她看清她。
像只钻进灶肚取暖的小猫,烫没了胡子,烧毁了皮毛,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她头上挂着几片枯叶,衣裳也被树枝和刀刃割破许多道,藤屋初见时有多惊艳,此刻就有多么的狼狈。
藤妖视线平静,或说是绝望,小嘴也抿得紧紧,萧无秽与她对视片刻,没忍住,呲出一排雪亮的小牙。
“师母!师姐!”小师妹赶来。
事情有些棘手,掌门首徒一时无招,求救望向师妹。
“哈哈哈——”小师妹大笑出声。
萧无秽内心绝望,更对自己感到失望——她真是走投无路了,怎么敢指望师妹?
她呆呆跪了半晌,见师母只是自顾梳头,并没有惩罚的意思,收剑,试探着伸手摘去她发间枯叶。
藤妖抬起头来。
青灰脏土仍难掩佳人绝色,她眉头苦恼,眸中浓浓哀痛,或许在想——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要跟她结亲的人,不肯亲自来接,甚至连花轿都懒得准备,接她的人却把她摔下山去。
摇头苦笑两声,藤妖自袖子取出一块雪白的丝帕,借着月光对镜擦脸。
“我知道,我只是一只羸弱的菟丝花妖。本来,妖的身份在仙门就十分尴尬,我还是只没本事没来历的小妖。世人慕强,龙凤同为妖,却被视作祥瑞,小小菟丝花,寄生之物,除了一张漂亮脸蛋,修为低微,也没什么好东西当陪嫁,难怪被人轻视。”
这番话,无秽无忧听在耳朵,立即就笑不出来了。
无忧跪到她身边,“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椒麻拌面吃。”
“师母误会了,师尊若是轻视,怎么派出她最宝贝的两个小徒弟来接亲呢?”
萧无秽一直认为,大多时候她比师妹要聪明得多,话出口的瞬间,她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或许是师妹太笨。
不,她确实要比师妹灵慧得多,至少她懂得自省,以及……
师尊若非轻视,应当亲自来接。
“可她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徒弟?”干帕子怎么也擦不净脸上的灰,那藤妖大睁着眼,虚空呆望一阵,簌簌开始掉眼泪。
“真重视我,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答应要对我负责又反悔……”
她忽然变了脸,瞋目切齿,“负心人!王八蛋!使下三滥手段,一面派人来接,一面又派人阻拦,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贱人。”
“不是的,不是的……”萧无秽心中万分自责,挥拳捶打胸口,“都怪我粗心,我笨。”
她膝行几步,跪趴至藤妖裙边,恨不得给人磕响头,“师母,我师尊绝不是那种人,否则何必跟诸位长老闹得不愉快。今夜如此低调行事尚难避免纠缠,要真像师母说的那样大操大办,还不知惹来多少非议,带来多少麻烦。”
她这个做徒弟的,实在操碎心,“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师母受委屈,徒儿心里也难受得很,待回到宗门……”
她望向师妹,“无秽无忧,定尽心侍奉。”
“是呀是呀——”无忧捧着面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过日子,只要日子过好,别的都是次要。吃碗椒麻拌面吧。”
藤妖垂首静默许久,摇头谢绝了,“我化形不久,还不太习惯人族辛辣刺激的口味。”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以后给你做。”
面端出来了岂有再放回去的道理,保鲜的法诀虽还在,风一吹,热气散了大半,下次再吃味道会大打折扣。
无忧一面挑箸往嘴里塞面,一面应承,“我手艺可好了,我会做好多好吃的。”
“我喜欢吃……”那藤妖话说一半,眸子转动,如有实质流向她身边人。
像只可怜的小虫给蜜粘住了,萧无秽呼吸停滞,一动不动。
“吃什么?”无忧追问,并承诺,“不会我可以学。”
“我化形不久,人族的饮食,不太习惯,干净的露水和花瓣就足够了。”藤妖垂目,不知联想到什么,哀苦一笑,“倒难为你们,处处为我考虑,又是劝又是哄。”
美人含泪,楚楚可怜,听起来,师尊对她很坏。萧无秽内心许多困惑,却碍于身份之别,不好多问。
正苦恼,极为绵软轻柔的感觉覆在手背。
睫毛一颤,萧无秽怔怔望向她。
“扶我起来吧。”藤妖帕子掖掖眼角湿漉。
萧无秽另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隔着轻薄的衣衫,那触感微热,稍用点力,指缝便盈满。
“既然你说,她对你并不重视……”
这个‘她’,自然是萧无秽亲娘一般存在的浩气门掌门,牵星君,萧璃。
萧无秽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你还要赶去同她成亲吗?”
藤妖微不可察挑眉。
无忧也跟着起身,碗里的面条快见底,她两只大眼睛努力往上看,“就是呀,她连花轿都不给你备,你还那么痴心,非跟她好。”
是媚术吗?不应该。师妹胆小,人又笨,发髻上钗的那两只金铃是师尊亲手炼制,有驱邪避害之效,若真有术法施展,金铃便会荡涤出清心的梵音法咒,使人清醒。
铃铛有细响,是师妹吃面,摇头晃脑。
而且,她只是一只羸弱的莵丝花妖啊!虽已修得人形,修为却十分浅薄,否则,怎会任由自己摔落得如此狼狈?
“这门亲事,你是心甘情愿的吗?”萧无秽几乎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身边女子周身暗香浮动,分外撩人。
“要不算了。”竟连无忧也这么说。
藤妖一双美目似荡漾无边春水,吐气如三月春风,李白桃红。
“牵星君待我……”一声苦笑后,她轻轻摇头,笑容哀伤,“那也强过我荒山野岭,食风饮露。”
她拎起裙摆,缓缓走出几步,手指抚摸身后粗糙的树皮,“山里小妖化形第一件事,便是下山去见一见长辈们口中的人间,你们浩气门是大门派,我以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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