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原先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千机门出来就定然要过了媚术这场考验。

萧延年是君王似考验这种事轻易是不会亲自上场的。

她那一回是个例外同门大多都是旁人出马。

豪门贵客少大多是贩夫走卒士子匹夫乡野农人甚至许多就只是前来女闾的嫖客罢了。

那人慢腾腾的不焦也不躁又问“你猜我为何用她?”

阿磐这才注意到萧延年此时穿的不过是一件十分简朴的白色布衣与寻常百姓的布衣相比不过是更为棉软一些罢了。

连金冠也不簪戴了一根只飘了一点儿碧色的浅玉就把他的发髻束起来了。

不不不上面的松松垮垮地束了起来下面的全都随意地散落着。

像他这样矜贵惯了的便是中山亡了国亦有千机门的人鞍前马后执鞭坠镫一个个为他前仆后起出死断亡哪有人就短了他的吃穿用度。

竟也肯屈尊降贵

哦对啦第一回上他的马车他穿的便也是这样的粗布袍子一身简朴的布衣也掩不住周身的贵气。

记得那时候他面色亦是一样十分苍白动不动就咳得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似乎才被谢玄划了一大剑剑锋从他右肩开始划至腰腹斜斜的一大道十分骇人如今倒不知道怎么样了。

阿磐道“主人的心思我怎会知道。”

他是故意恶心谢玄只要知道送去谢玄榻上侍奉的人是经了他考验被他仔细把玩过的那他便是高兴的。

便是此刻与她说起这番话来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得意呢。

可那人却偏偏说“既是姊妹总有几分相似。”

“身段儿模样儿看起来都好也听话。”

“像条蛇腰身怎么都扭不断似的。”

“会吃耐用不必吩咐为取悦我她自己就会想尽办法。”

阿磐心神一晃云姜是侍奉过萧延年的。

她侍奉萧延年时竟是竟是这般模样吗?

那还说什么“小妹你如今怎会如此贪恋男欢女爱”。

还说什么“女儿家若不自爱便只能被人当成个妓子”。

她自己不贪恋男欢女爱会使出浑身工夫像一条怎么都扭不断的蛇吗?

但若她能回去必要好好地问一问她的好姐姐。

可似这般精通媚术的云姜又有玉璧加持大抵要得谢玄的喜

欢和垂怜的。

那一缕青丝在那人手中绕着,绕着,绕着绕着就绕到了她的发根和后颈。

继而手上一作劲,便顺着青丝将她的脑袋拉至他胸膛前,这就按在了那人胸口。

他身上惯有的兰草气沾染着几分新添的药草,因而便与这药草气一齐盈进了阿磐鼻间。

阿磐此时还跪在冷硬的木地板上,被他一拉往前倾去,一双手不得不撑住榻沿,被迫靠在他的胸口。

她记得初见萧延年时,他是个十分儒雅的年轻人。

看起来是个世家公子,贤良方正,志节清白,说起话来亦是平和温软,谦和有度。

若不是后来认定她是叛贼之女,待她原也是不错的。

然此时阿磐实在看不懂萧延年要干什么,又憎恨她,又嫌恶她,还非要上她的榻,还要将她拢在胸口。

因了不懂,所以愈发绷紧了心神。

那人兀自说着话,声音也不高,低低的,但就在她的耳边,因而听得十分清楚。

他说,“我把她当成你。”

阿磐心头一跳,脑中却昏昏默默的。

字里行间都认得,话也都是寻常的话,可把这几个字组在一起,被萧延年说了出来,她就有些听不懂了。

就在那人胸口睁着眼,瞧着那人白衣之下的胸口一起一伏,她便似个木偶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了。

听那人继续说,“你在谢玄身下,是不是也像你姐姐一样?”

阿磐还兀自愣怔着,那人又命,“说话。”

阿磐一回神,问,“主人要阿磐说什么?”

那人愈发把她的脑袋往他身子里揉,几乎要堵住了她的鼻尖,“我与你说话,你还敢走神。”

阿磐忙道,“主人!”

原本想说,“阿磐不像姐姐那样,做不来一条蛇。”

但开口时却想,何必呢,这乱世的女子都是苦命人罢了,何必彼此践踏,把尊严和体面一个个都践踏在泥土里呢。

因而她只轻声道了一句,“阿磐不会。”

那人闻言便笑,摁住她的力道减了许多,这才使她喘上了气来,片刻又继续说道,“因而她总是不如你。”

阿磐不知该说些什么。

却见那人垂眸睨来时,一双眼睛里就似烧起了火,此刻薄唇微启,抬起她的下巴就要吻下来,“我想试试你。”

阿磐浑身一凛,也不知怎么敢的,脑子一热,竟别开脸来,一把推开了他,“主人!”

推得那人轻“嘶”一声,捂

住了心口。

窗外有人冷声喝了一句,“主人有伤!”

是陆商。

这便推门冲了进来,把她挤到一旁,小心搀扶着萧延年,心疼得几乎红了眼眶,“主人要当心啊!”

他果然是又受伤了。

你瞧垂下手时,心口的白袍子已经染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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