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过得十分快,转眼间黄昏落下,夜色也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来袭。

冬日的夜晚尤其冷。

宗礼就这么背着她走在雪地上。

这样的话,她不必被雪浸湿。

虽说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他们有万种办法可以回去,但他喜欢这样,红叶也喜欢这样。

他们行走在冬夜的雪地,茫茫天地间只有他们。

红叶的手臂圈住他,这段时间,她对他有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和亲昵。

宗礼弯起眼眸,缓步往前走。

宗礼走了一段路,终于耐不住询问:“她们跟你说了什么?”他状似无意地问,实则刻意到了极点。

这句话一落下,融在雪白的草地里。

沉默降临在夜晚的风间,她的声音也在一阵沉默中突兀出现,宗红叶没打算瞒着他。

她在听到她们说的话的一瞬间只觉得很有意思。

宗礼怎么会是一个被轻易的蒙骗的人。

他当然不是。

要在从前,宗红叶一定会不问,而是怀疑宗礼会不会上当,看他会怎么做。

现在的她倒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她对这个哥哥一般的存在没有畸形的占有欲,只是不喜欢、不习惯他对别人好。

宗红叶凑在他的耳畔缓声说:“她们说有人要害我。”她想到好笑的事,不禁微微一笑,“你说你会不会中美人计?”

她的呼吸浅浅,宗礼则是怔住,脖颈处一阵发烫,身上也温暖至极,和冰冷的环境截然不同

他若有所思地侧头看向伸长脖子的她。

“美人计?”他重复她的话,翘起唇,低声呓语,“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会中。”

他的声音很轻,宗红叶却听得十分清楚,她有些紧张,说不清是独占欲作祟还是其他的什么感情。

“是吗?”她没有犹豫地追问,“那要是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呢?你会不会中计?”

宗红叶下意识忘了问为什么他会中她的美人计。

“不会。”宗礼几乎没有停顿地回答了她的话。

宗红叶脸颊微红,轻哼一声:“你就算中了美人计,我也不会介意。”

宗礼神色一顿,抿起唇,发丝飘落在脸上,露出他紧绷的侧脸。

紧接着,她又说了下一句话:“我顶多是不理你。”

宗礼神色继而变得怔忪,眼底浮现出喜色,他语气肯定:“那一定不会发生。”

“所以,你根本没有不理我的机会。”

宗红叶趴在他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走进院子,放下背上的宗红叶,直起腰,月色透过窗棂,照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宗红叶抬头看着他,一抬眼,室内的灯火被点亮,他的容貌彻底变得清晰。

宗红叶仰着头,宗礼朝她笑,弯腰捧住她的脸:“他们想对我用美人计来害你?怎么会伤害到你。”

他完全可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不用其他人设计后才知道答案。

宗红叶的脸往旁边随便一歪,摊在他的掌心。

“他们大概是想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取代我,这样的话,我在他们眼中没了靠山。”

她垂下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地诉说:“他们便可以来伤害我。真是好笑,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以为我还是从前的我吗?”

宗红叶感到一阵烦躁,他们最好不要还带着从前旧有的观念来设计她。

“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宗红叶拨开他的手,起身到了另一个房间,宗礼看着走得干净利落的人,摇了摇头,她又不记得。

宗礼抬脚跟了上去。

他跟着她,走到院子的另一座建筑前,他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这处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来过。

宗红叶进入内室,用灵力引来地底的泉水,泉水遇到地下沉睡的沸石后缓缓升温。

宗礼跟在她身后,轻声开口:“红叶,我——”

他刚要说话,一阵水声激起,宗红叶没给他找个机会,快速地脱衣进入水中。

宗礼只得熟练地坐在屏风外的案桌前处理未解决的事务。

宗红叶靠在身后的玉石上,闭目眼神,虽说修士可以用清洁术清理身体,但偶尔沐浴一下还是很舒服。

她故意打断宗礼的声音,不快活地踢了踢水面,水花模糊了她的脸,使得绝色五官看不太清晰

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需要依附宗礼的米虫。

难不成在所有人看来她是一个可替代的存在?

宗红叶以为她对宗礼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没想到这么多人以为她只是个简单的迷虫,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不,她对宗礼来说是不可替代。无论谁,都得知道这个这个事实。

宗礼安静地坐在外忙,他一向能察觉到宗红叶的情绪变化。她生气,他知道;她开心,他也会知道。

他若真听她的话就这么走了,她一定会有一两天刻意不理他。

如宗礼所料,宗红叶漠然开口:“都怪你。所有人都觉得我可以替代。”

她越想越生气,冷着脸踢着水。

听到她的抱怨,宗礼仍一头雾水,但这不妨碍他感到开心,这说明她正一点点在乎他。

他的目光已经不集中在手中的玉简上,思绪不受控制地飘了出去,红叶好像就在眼前,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仓皇低下头,努力看着玉简。

这是宗礼生平第一次用到努力这个词来形容此刻心境。

暧昧的气氛在热蒸气中浅浅浮现,神经大条的宗红叶并未在意,她早已习惯他们这样聊天。

只在从前中断过一很长段时间,她记得好像是因为生了他的气,故意不理他。

宗红叶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扬起声音质问:“你怎么不说话?”

宗礼倏地一惊,他这才回过神,他毫不怀疑要是再不说话,她会从里面出来。

他不由地轻咳两声,声音低沉:“是怪我。”

他习惯性地把事揽在自己身上。

“也许我们天天在一起——”宗礼极为认真地提出他的建议,这也是他一直想要的。不幸的是,他还没有说完,便被曾红叶坚决地否决,“不行。”

宗红叶撑着脸,皱着眉头:“我本来就已经天天和你在一起了,还要怎么和你天天在一起。”

她拍了拍手侧的玉台,给自己做了心情疏解。

“我管他们呢,他们说不定是在嫉妒我。”

宗礼溢出一声轻笑:“当然是这样。”

红叶总是这么开朗乐观,从不会有任何烦恼,她这样就很好。

宗红叶看着玉屏风上流动的画作,询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几天都忙碌得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人。

宗礼声音如常道:“是北境巫族的事,他们在仙盟有线人,企图将这件事归结到他们巫族内斗上,仙盟只能处理与魔修相关之事。”

宗红叶疑惑道:“我们现在有人证有物证,他们怎么能摆脱得了责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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