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廊被藤蔓压塌,池塘上方藤网密布,遮天蔽日,几乎见不到水面,只能瞥见几点零星反光。浓郁的植物腐烂气息甜腻到令人作呕,随着雨水浇入每寸土地,离得近的,野草丛都秃了一块。

她急急忙忙去沿廊旁的另一条小路,径自穿过去。

可在穿过月洞门的瞬间,有种奇异的感觉传来,像穿过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薄膜。

不知怎的,就回到了原地。

他不欢迎自己回去。

岑让川能明显感觉到银清在释放这个信号。

她不信邪,又走了一遍,这次更离谱,她直接被送到大门外。

“……你有本事让我这辈子都别回去!”岑让川气得破口大骂,一脚踹向厚重大门。

以往摇摇欲坠的大门,此刻异常结实,跟石墩一样踹都踹不动,反倒让岑让川差点脚趾骨折。

“我靠,你个王八蛋……”岑让川捂着脚,吼道,“不让我回去,你倒是给我把鲛人丢出来啊!”

话音刚落,旁边小门处传来几声杂响。

她买的轮椅和米粉被丢了出来。

只是塑料盒里的米粉……

鲛人估计是饿得够呛,连塑料盒都啃了两大口,牙印上还残留着鲛人特有的浅蓝色口水。

没吃多少,就被银清尽数给丢了出来。

“噗通”一声。

似是又把什么东西丢进了河里。

她转头去看,什么都没有,连水花都没见着。

“老娘不回去了!你有本事别求我!”岑让川疼得一瘸一拐,十分有骨气地转身离开。

王八蛋个狗男人……

自己分身自己不管好,气全往自己身上撒。

现在连门都不让进了。

行,她不回去了,到外边潇洒去。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直打鼓。

银清不会已经被黑衣银清干掉了吧……

如果没有……

他还要杀自己吗?

想到这,岑让川马不停蹄去附近买除草剂塞口袋里以防万一。

没了住处,她只能地图上去搜附近的宾馆。

云来镇再一次让她感到无语。

小破古镇唯一一家最近的宾馆居然在医院附近?!

那她千里迢迢跑回来算什么?!

算她能跑吗?

岑让川想去宅子外搜寻新买的自行车。

找了半天无果,气得她又咬牙切齿骂了银清半个小时。

她第一次来镇子开的小破车倒是在附近,因为不经常开,都快成了僵尸车。问题来了,她的车钥匙在主屋小楼……

银清……

这个千年祸害……

她要给他浇热水,浇死这狗.日的……

岑让川骂骂咧咧,揣着泡毒液后的手机想先去找秦叔修一修,却被告知他三天前被车给撞了,现在在医院里。要想找另一家修手机的,要往东走一个多小时,收费还贵。

此时天色已晚。

不得已,岑让川只能靠双腿去那家在医院附近的九十九块钱住三晚的宾馆。

至于招待所?

她这辈子都不想去第二次……

那次在浴室看到自己双腿之间的婴儿吓得她到现在都还印象深刻,也是从那时起,她坚定了丁克的念头。

如果能拿上四百万尾款,余生她将享受单身贵族人生。

这次没有顺风车,自行车也没有。

她就靠着双腿走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走到宾馆。

这家宾馆比起招待所也没好到哪去,破破烂烂又阴森森的。

装修家具还是八.九十年代的港风,到处都是塞满物品的红木家具。

走进去前台,木柜台虫蛀掉了也舍不得扔,旁边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个红脸关公立柜神龛。

前台对面,是个简陋的会客厅,摆满各式各样的听诊器、血糖仪、测量器等等看起来随时随地可以退休的医疗器具。

但因为时常有人打扫,看起来还算干净。

小宾馆能住人就住吧……

还能咋地?真要睡大街就老实了。

岑让川没了办法,走到前台拍响铜色铃铛:“有人吗?”

一连拍了三下,终于有人回应:“来了来了!”

这楼隔音也不咋地,宾馆老板从楼上跑下来的声音格外清晰。

“咚咚咚”的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还在扑簌簌往下落灰。

“……”她真要住这吗?

“来哩来哩,诶,是你啊,定了房间吗?”圆脸似满月的老板脸色红扑扑的,边说着边脱下塑胶手套,“是手机上定的吗?美团给我看看。”

岑让川注意到她手套上还有残留的辣椒末,红艳艳的很新鲜,刚刚应该是在腌什么菜。不知怎么,这点细节反倒让她安心了。

只是……

“你认识我?”岑让川说着,把截图送到老板面前。

她盯着老板看,似乎也觉得有点眼熟。

“诶呀,张奶奶葬礼,咱后厨见过呀!”圆脸老板乡音浓重,不熟练地在破旧台式电脑上输入住房信息,“好哩,你去二楼208,靠河的房间安静点。晚上要是听到什么叫声你别害怕,不是啥大事。”

岑让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家宾馆开在医院附近的原因,并不是给她这种人建立的。

而是给云来镇附近村落的村民。

这小破地方就云来镇有一家三甲医院,其他镇子不是一甲就是二甲,医疗条件落后。云来医院住不下人,只能来这家小破宾馆。

岑让川刚接过房间钥匙,就有一行人进来验证了她的猜想。

穿着中山装的老爷子被搀扶进来,拿了医院的证明给老板看,房间订购价是五元一天,比她订房便宜了好几倍。

岑让川没说话,拿着钥匙上楼。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严森白芨和秦叔不都在医院吗,明天或许自己能去看看他们呢。

她打开房间门,里面敞亮又干净,右边靠窗是大床,左边是卫浴,美中不足就是有点小。

但三十块一晚,已经是骨折价。

要是放某个超雄密集的特别行政区,非得收个近千的价格。

岑让川走进去,开灯推窗,底下恰好是那条宅子门口流过来的河。

天色已晚,云来镇没有重工业污染,深色夜空遍布硕大的星星,像真能伸手摘下来一样。

她还真这么做了,伸出手作势要摘。

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子,“啪”一声打在她手边。

岑让川吓了一跳,忙收回手骂道:“谁他大爷的玩弹弓乱扔东西!”

回答她的,只有楼下敲着车铃铛路过的自行车。

“……”灵异事件?

刚经过红嫁衣事件摧残的岑让川疑神疑鬼,检查好几遍依旧没发现端倪,干脆下楼觅食。

夜里静悄悄的。

岑让川还顺道去看了眼严森和白芨。

这俩倒霉孩子听说是醒了一小阵,又睡了。

至于秦叔,早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一只脚打了石膏,被高高吊起。

看到她来,秦叔还跟她打招呼,要切苹果给她吃。

岑让川苹果吃进嘴里那刻才意识到……

他俩究竟谁才是病人……

哪有病人给看望的人切水果的……

简直倒反天罡!

“刘庆远怎么样了,我早上听病房里的护士说,你被卷进去了?上午还被带到警局?没事吧?”秦叔见她发愣,又叉了一块苹果给她。

“没什么事,再过几天警方通报应该会出来。”岑让川不太想说这件事,刘家全体作死,一个无辜的都没有,除了刘盈。

她想接过秦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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