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怀里那两颗温热的鸡蛋，像两颗小小的太阳，持续不断地散发着希望的热量，驱散了顾微微周身的寒意，也照亮了她前行的思路。

第一次以物易物的成功，其意义远不止于填饱肚子。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她真切地看到了那条隐藏在荆棘之下，可行的生存之路。

靠自己，能行！

这个认知给了她巨大的勇气和动力。

但她也无比清醒地知道，仅仅依靠张奶奶这样低调的孤寡老人，换取的物资是极其有限且不稳定的。要想获得更长足的发展，甚至仅仅是为了在顾家的打压下更好地保全自己，她需要一个更强大，更有分量的保护伞。或者说潜在盟友。

在这个封闭的村庄里，谁拥有最大的话语权和实际权力？

答案显而易见。大队长赵有根。

赵有根，退伍军人出身。性格说一不二，在村里颇有威望。他掌握着派工、记分、分配物资、开介绍信等实权，甚至对村民间的纠纷也有不小的调解权。如果能和他建立起一丝半缕的良好关系，哪怕只是让他对自己有个不错的印象，将来遇到麻烦时，或许就能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甚至是一句公道话。

可是，怎么接近这位高高在上的大队长呢？

送礼？她一无所有，送什么？送得起什么？而且贸然送礼，目的性太强，反而容易惹人怀疑，甚至被扣上腐蚀干部的帽子。

就在顾微微苦苦思索之际，一条无意中听来的闲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天在田头休息时，几个老娘们凑在一起唠嗑，东家长西家短。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大队长赵有根身上。

“哎，你们发现没，赵队长最近脸色不大好，看着蔫蔫的。”

“可不是嘛！听说胃病又犯了，老毛病了！吃不下东西，一吃就胀气，还泛酸水，遭罪着呢！”

“是啊，看他开会的时候都捂着肚子，脸煞白。他媳妇愁得不行，变着法儿给他做好吃的，可啥都吃不下，闻着油腥味就想吐。”

“这胃病啊，最难缠！吃不了硬货，只能喝点稀粥烂面条，嘴里能淡出个鸟来！怪不得没精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微微的心，猛地一跳！

胃病！吃不下饭！嘴里没味！

这不正是她表现的机会吗？

她的腌菜！雪里蕻！爽脆开胃，咸香可口，风味独特，正好能刺激食欲，又不会油腻加重胃负担！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但是，绝对不能她自己送去。

她一个备受欺负的小丫头，突然给大队长送吃的，太突兀了，必然引起无数猜测和审视。王翠花和顾老太知道了，更得扒了她的皮。

必须找一个合适，不会引人怀疑的中间人。

谁合适呢？

她的目光在村里那些闲散人员身上扫过，最终，锁定了一个绝佳的人选。刘招娣。

刘招娣，村里有名的百事通兼大喇叭。她男人是队里的拖拉机手，家境相对宽裕。她自己也就不用像其他妇女那样拼命挣工分，整天东家串西家逛，嘴巴碎，爱显摆，贪小便宜。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坏心眼，就是虚荣心强，喜欢被人捧着。

最重要的是，刘招娣家和赵有根家沾点远亲，平时走动还算勤快。由她送去，合情合理。

而且，利用刘招娣爱显摆、藏不住话的特点，正好可以悄无声息地把“顾家丫头腌菜手艺不错”这个消息，用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扩散出去，为以后可能的小范围交易打下基础。

主意已定，顾微微立刻开始行动。

她再次潜入窑洞，怀着无比珍惜的心情。从那个宝贝陶罐里，取出比上次给张奶奶多一些的腌雪里蕻。这次她找了一个稍微大一点、干净些的粗陶小罐子装好，分量足够吃好几顿。

然后，她开始留意刘招娣的行踪。

很容易就掌握了。刘招娣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村头的大槐树下，跟一群老娘们扯闲篇。

这天下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顾微微揣着那个小陶罐，提前躲在了刘招娣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的一棵大树后面。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冒汗。这次行动比上次换鸡蛋风险更大，更需要演技和随机应变。

远远地，看到刘招娣扭着腰，嗑着瓜子。心满意足地哼着小调从村头回来了，显然是今天的信息交流让她很愉悦。

顾微微看准时机，从树后走出来，假装是偶然路过。脸上堆起怯生生，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招娣婶子。”

刘招娣被打断思绪，瞥了一眼是她，没什么兴趣地嗯了一声，脚步都没停。顾家这个闷葫芦丫头，在她眼里毫无存在感。

顾微微赶紧快走两步，跟上她。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分享的语气。“招娣婶子，我刚听人说。赵队长胃病又犯了，吃不下东西，人都瘦了一圈了？”

提到赵队长，又是最新的话题。刘招娣果然来了兴趣，停下脚步，撇撇嘴。“可不是嘛！可怜见的，看着都心疼！他媳妇都快急死了，啥也吃不下，光喝稀粥哪行啊！”

顾微微适时地露出同情的神色，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那个小陶罐，双手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和试探。

“招娣婶子，我前几天瞎琢磨，试着腌了点小菜。就是雪里蕻，看着还挺爽口的，也不油腻。我自个儿尝了，觉得挺开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口。”

她顿了顿，观察着刘招娣的表情，见她只是好奇地看着罐子，并没有不耐烦，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

“您不是跟赵队长家熟嘛。要不，您帮我捎过去给赵队长尝尝？万一。万一队长胃口不好，能就着吃两口粥呢？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就是。东西不好，您别嫌弃，也别跟人说是我弄的，我瞎弄的，拿不出手。怕人笑话。”

她的话说得磕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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