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准备回城的队伍才整装待发,井然有序地行至镇子前,林芳的父母一整晚都在合作社药园疯狂采药,等白兔将林芳送回家后一个小时,夫妻二人才带着满身的泥土回来。
而一大早来到药园帮工的马修几人——
“哪个天杀的这个时候还来药园子偷东西啊!”
本就不富裕的药园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苏晨一早上被父亲又是逼着喝药又是带着去看医生,闹得她回家后都没时间睡个回笼觉,紧赶慢赶总算赶上林芳他们一家离开的时候,到镇子门口时还被达里安嘲笑眼下挂着的大大的黑眼圈。
“晚上做贼去了吧?”死里逃生的男孩没有改掉嘴贱的毛病,看到苏晨又想起自己被对方抽屁股的事,没忍住出声嘲讽道,“这种时候还敢半夜出去,也不怕被坏人抓走……”
苏晨正努力和困意作斗争,根本没精力和他打口水仗,叶清在他们身后很大声地“啧”了一声,“你说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一旁看着几个小孩子吵嘴的大人们没忍住,抿嘴笑了几声,达里安红着脸,愤愤地瞪了叶清一眼,但没敢还嘴,兀自跑开了。
“怂样儿!”
叶清将垂到肩膀的马尾辫重重地往身后一甩。
殷以炀也跟着凑热闹,他蹲在苏晨家附近小山丘的树上,仗着自己视力优秀在远处围观这场迁徙。
大包小包离开的家庭粗略一数有四十多家,离开的人比防暴队的士兵多出两倍还不止,防暴队队长眼角抽动着,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一路上这么多家庭他护得过来吗?
好家伙,定眼一瞧,里面还有不少婴幼儿和七老八十的老年人。
而且这帮人也根本不管什么轻装上阵,各个都拉着慢慢几大车的行李,将镇子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还有那帮记者……
队长的眼神从居民们的行李移开,落到拼命往离开队伍里挤的一帮记者,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
净给人添乱!
“五队!把记者给我拖出去,都把枪给我拿上!”
“是!”
远处正悠闲地啃着凌晨顺手撸下的几串紫藤花的殷以炀蜷缩在树上,感叹即便换了个世界,记者这种生物还是一如既往,里头有不少败类啊。
把好好的记者这个职业都污名化了。
花了快一个小时整理队伍,原定离开的时间已经被推迟了数次,再不走怕是天黑都走不到一半的路,心累的队长终于放弃游说居民们精简行李,直接下令出发。
几百人的队伍看着很是壮观,叶清和苏晨哭的稀里哗啦,林芳更不用说,三个小姑娘此刻也不在意什么面子的问题,六只手死死拉在一起,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意分别。
林芳的父母换了身体面的衣服,人模人样地跟前方的士兵解释,“哎呀,我家小孩,人缘好,都喜欢跟她玩,没办法。”
队伍已经走出了小镇一段距离,士兵们将仍然有些依依不舍的送亲队劝走,接下来的路况可不适合如此温情的气氛。
最前方打头的士兵开着装满驱逐液的喷气车,在队伍两边留下浓浓的刺激味的气体,这气味扩散性极强,偷摸跟着的殷以炀被误伤,停在灌木丛里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当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像殷以炀这么好劝退,狼群一波接一波地来,中间还间杂着异变后身上覆盖着一层尖刺的野熊,一爪子下去可以剜掉半个越野车头的山猫之类各种令殷以炀叹为观止的动物。
看着队伍里的士兵艰难应对,殷以炀想了想,在另一波狼群扑来时恢复了本体,长耳朵一卷,将十几只狼直接扔到了几公里外的沼泽地,接着又衔来一根韧性十足的藤蔓,绊倒了野熊。
至于动作灵活,杀伤力巨大的山猫,他没敢和对方硬碰硬,但他是放过了对方,没想到对方却盯上了他。
一番猫毛兔毛满天飞后,对方不小心一口将混杂着兔毛的紫藤花咬了大半吞下肚,还没等殷以炀反应过来,山猫就四脚朝天地躺下了。
殷以炀:!
他敬畏地将手里剩下的半串紫藤摆到一边,拜了拜后,没敢再吃,准备之后遇到打不过的敌人就往对方嘴里塞紫藤花。
另一边压力骤减的防暴队队长疑惑地挠挠下巴——怎么这会儿这么顺利?
他永远不会知道,为了队伍的安全抵达,一只兔子在背后默默地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一路走走停停,花了十几天才终于到了城里,殷以炀在随行队伍的第二天夜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他看着远方冒出一个尖角的城市,有些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下次能呆久一点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进入了梦乡。
早晨七点多,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在梦里过了快三天,再次回到现实殷以炀还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洗漱完看见了小姨丢在桌子上的苹果后,他总算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
易在西不在家,应该是早早去早点铺忙活去了,昨晚给哥哥发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
殷以炀叹口气,坐回书桌前摆弄着之前捏的那些粘土玩偶,正准备调整台灯的光亮,突然,他感受到了什么。
不……
这不可能……
他颤抖着手将灯光对准眼睛,不顾左眼瞳孔剧烈收缩的生理反应,仔细地感受着……
他的右眼!
能看见一丝丝光亮了!
殷以炀将台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重复几次后终于确认了——
他失明七年的右眼恢复了一丢丢的视觉!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可是现实!
沉浸在激动兴奋中的殷以炀没注意到兔子又冒了出来,围着自己的小腿邀功似地打转,几分钟后见殷以炀依旧没注意到自己,干脆踩着对方的脚,蹦到他的怀里咕噜。
“嘶!”怀里突然挤进来一个毛团子,殷以炀快乐地将它从头撸到尾,“我的右眼能看见光了!”
兔子:咕噜咕噜。
“这是真的吗?”多少年的期盼,他无数次在深夜祈祷,自己的眼睛可以恢复,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后,他反而有些迟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难道还在做梦吗……”
他还要质疑,撸着兔子的手却好像摸到了什么冰凉轻薄的东西……
捻起一看,是一片淡紫色的花瓣。
“是紫藤花的花瓣……”
白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阳光烤焦马路的气味混杂着绿叶的清香□□燥的风递到鼻尖,但殷以炀却打了冷战,接着,起了一身鸡皮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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