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县招待所三楼的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叶凡的房间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室。
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就摆在桌子中央,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王功把自己的大茶缸子放在离笔记本最远的一角,苦着脸对叶凡说:“叶组长,我……我心脏不好,血压也高,今天受了这么大刺激,我怕我顶不住,要不我先回去……”
“王老师,您是老同志,经验丰富,关键时刻怎么能少了您?”叶凡递过去一杯热水,语气温和,“您放心,这里最安全。而且,接下来的工作,还真得靠您这位老法师把关。”
王功一愣:“我?”
“对。”叶凡指了指那本黑账,“这里面的人和事,很多都涉及当年的政策和规定。哪些属于违规,哪些属于违法,界限在哪里,分寸如何拿捏,我们这些年轻人看不准。到时候,您得帮我们从政策法规的层面,把每一笔账都定性清楚。这可是我们整个工作组的‘定海神针’啊。”
一番话说得王功脸上有了点血色,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端起茶杯,觉得这杯白开水似乎也有了点提神醒脑的功效。
李莉则坐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笔,小小的笔记本上却一个字都没写下来。
她今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她看着叶凡,眼神复杂,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人,行事的手段和心智,却让她感觉深不可测。
“李莉同志。”叶凡看向她。
“到!”李莉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站直。
“你不用紧张。”叶凡笑了笑,“你还是我们和县委办的联络员,但从现在开始,多一项任务。我们小组所有的对外联络,都必须通过你。任何人的电话,只要不是张**或者李县长本人打来的,你一概回复‘正在开会,稍后回复’。听明白了吗?”
“明白!”李莉用力点头,她懂了,叶凡这是在用她这道官方程序,建起一道防火墙。
“陈杰。”
“叶老师,我在!”陈杰满眼放光,激动得像个等待将军授勋的士兵。
“你和王老师、李莉同志一起,负责看好钱富贵。记住,是看护,不是看押。态度要和气,生活上要关心,但原则问题,一步不让。”叶凡的目光变得严肃,“他现在是唯一的活口,也是最脆弱的一环,不能出任何意外。”
“保证完成任务!”
分派完任务,房间里只剩下叶凡和苏沐秋。
苏沐秋给他续上水,轻声问:“你把他们都支出去了,是想单独审钱富贵?”
“不是审,是聊聊。”叶凡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警察审犯人,我一个医生,只能跟病人聊病情。”
隔壁房间,钱富贵像一滩烂泥,瘫坐在椅子上。
陈杰守在门口,王功和李莉坐在他对面,三个**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门开了,叶凡和苏沐秋走了进来。
苏沐秋没有拿相机,只是拿了个小录音笔,放在桌上。
叶凡拉了把椅子,在钱富贵对面坐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只有钱富贵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任何严厉的审讯都更让人崩溃。
“叶……叶组长……”终于,钱富贵熬不住了,声音沙哑地开口,“我错了,我全都交代,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活路?”叶凡终于开口,声音很轻,“钱院长,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从我们找到这本账开始,你的路,就只剩下法律规定的那几条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推到钱富贵面前:“聊聊吧。你不是犯人,你是我接手的第一个‘病人’。你的病,病在贪。我想知道,给你开第一张‘致病毒方’的,是谁?”
钱富贵看着眼前的叶凡,对方的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医生看待病人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是……是康达公司。”钱富贵的声音抖得厉害,“三年前,康达的业务员找到我,说只要我用他们的药,每采购十万块钱的药,就给我一万块的回扣。后来……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就变成了**票据,药品根本不入库,直接套取现金,他们拿大头,我拿小头……”
“账本上的‘康-李总’,就是康达医疗当时的负责人?”
“是,他叫李伟。后来听说他被调走了,换了新老板。”
叶凡点点头,又翻开笔记本:“这个‘二舅’,是谁?”
钱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不想说?”叶凡的语气依然平静,“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主动说,叫‘坦白’,性质是配合调查。等我们自己查出来,再让你‘指认’,那性质可就变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十点,我给你十分钟考虑。十分钟后,李县长和张**派的联合调查组就该到了。到时候,跟你聊天的,可就不是我这个医生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钱富贵的心上。
联合调查组!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一旦纪委监察的人介入,一切都将成为铁案,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说!我说!”钱富贵彻底崩溃了,“‘二舅’……是县农业局副局长,周学斌!他是马局长老婆的亲弟弟!”
马德龙的小舅子!
这个答案,让房间里除了叶凡之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
与此同时,县卫生局局长办公室里,马德龙正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回踱步。
他给张海涛的秘书打了三次电话,对方都客气地回复“**正在开会”。
他又给县委办相熟的副主任打电话旁敲侧击,对方也是含糊其辞。
他被隔绝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
**叶凡到底在招待所里干什么,更不知道那本黑账上到底记了些什么。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抖得厉害,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学斌吗?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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