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斟酌着措辞的时候,两方已隐隐碰撞出火药味。

畟以额触地,表明愿献上部落所有珍贵之物。

但苏青根本不容他将话说完。

“背叛了自己神的人,也配改投大人门下?”

她的声音充满不屑,“像你这样毫无忠诚可言的信徒,谁能保证你们是诚心投效?”

苏青言辞如刀,“朝三暮四,寡廉鲜耻!”

战场旧怨,岂是顷刻能消融的,苏青对他们抱有如此敌意,再正常不过。

畟并未因这尖锐的指责而停止,他的目光仅朝苏青的方向极快掠了一下,便恭敬地垂向地面,他不太敢看我,但口中话语却急切地流淌出来。

不远处,他们带来的石矛、青铜武器已被捆束堆放,这确乎是表示诚意之举,失去了这些,他们的战力已大打折扣。

畟抬起头,脸上毫无羞愧,似乎苏青的话语动摇不了他分毫。

“我们所求的,自始至终只有‘活下去’。”他一字一顿,“为了这一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牺牲!昔日供奉‘吞骸者’是为了在饥荒和敌袭中生存,今日投向尊驾,同样是为了全族不被那怪物吞噬殆尽!”

他话锋陡然一转,对向苏青,语气里带上几分咬牙的狠劲:“你们不过是运气好,先遇到了值得追随的神明。有神庇佑,才能安居乐业,不必终日惶惶。既然你们可以供奉,为何我们这些同样渴求生路的人不能投效?还是说……”

他声音压低,却更显锐利,“你并非全然为神考虑,只是私心惧怕,我们的归附会分薄你在尊驾面前的权柄与恩宠?”

此话一出,苏青面上的表情更加不善,右手虚按在了剑柄上,比起唇枪舌剑,她显然更想让兵器说话。

畟后见此略微退了半步,不给她发作的机会,匍匐在地,喊道:“只要“吞骸者”存在一日,便会与尊驾争夺这片土地的信仰与权柄。难道你作为主祭要因为对我的厌恶,就将送上门的胜机拒之门外?”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如同倒豆:

“它的巢穴位于此地三百里外的黑色泥沼深处。它能召唤被其污染污泥控制的妖魔,那些妖魔心智混乱,不死不休。若不先诛杀本体,它们便源源不绝,杀之不尽!”

“临行前,我已将所有顽固反对归顺、誓死效忠那怪物的长老与战士,都留在了巢穴附近作为‘祭品’。每隔数日,他们便会成为‘吞骸者’的食物。此举一能延缓它察觉我们叛离后可能的追击,二能为尊驾的突袭创造最佳时机——在进食后的时间里,它会异常怠惰,反应迟缓!”

“此外,‘吞骸者’本体极度厌恶并畏惧阳光,正午时分,其力量最为萎靡。此乃天赐良机!”

他一口气说完,便不管不顾地重重磕头在地,尘土沾染额发,等待着我的裁决。

苏谷不知何时也来了,她扯了扯拴着藤的绳子,眼神锐利地在畟和藤之间来回打量。

“好了。”我拍了拍手打断了村口的争论。

“不必再争。”目光扫过苏青紧绷的侧脸,又落回畟沾染尘土的背上,“先将他们全部分开,暂时关押起来。眼下首要之事,是解决‘吞骸者’这个祸患。若连它都无法拿下,此后诸事皆难安定。”

畟猛地抬头,但旋即又深深低下,交出的武器被悉数收走,畟的族人中隐隐传来一丝不安的骚动,但在畟目光沉静的扫视下,最终全都顺从地被反缚双手,由苏青麾下的战士带往村落边缘临时清理出的石屋羁押。

将全族性命就这样交付给一个不久前还是敌人的部落,不论怎么看都显得十分冒险,这是一场豪赌。

灭族的阴影让他再也不能多忍受一刻了。

我解下一直系在脑后的红绳,纷杂的思绪稍稍沉淀。

随后,径直走向村落中央最大的那座石屋——既是议事厅,也兼做兵器库。

推开厚重的木门,内部光线昏暗,只有高处狭窄的气窗投下几缕微尘浮动的光柱。

空气里弥漫着皮革和金属特有的冰冷气味,我走过排列整齐的石制矛架,掠过保养良好的弓弩,最终在靠墙的一列剑架前停下。

*

我和青玄皆非凡人之躯,行动迅如疾风,不过一刻钟便抵达了畟所说的那片泥沼。

正如畟所描述,这里是一片颜色深沉的泥沼。它像一块丑陋的墨绿色疮疤,突兀地烙印在尚且正常的山川交界处。

周围林木尚且苍翠,山石仍有棱角,唯独这片沼泽,、混合了腐殖质与某种腥甜的浓烈恶臭。沼泽上空,笼罩着一层灰绿相间的瘴气毒雾,即使此刻日头渐高,阳光也难以彻底穿透,只在雾霭表面投下模糊昏黄的光晕。

泥沼表面不时冒出几个粘稠的气泡,破裂时发出轻微的“噗嗤”声,我悬停在泥沼边缘的上空,取出那柄青铜长剑。冰凉的剑柄贴合掌心,我闭上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玉虚宫传承的法诀悄然运转。

温和而沛然的灵力自丹田升起,循着特定经脉流淌,最终注入剑身。

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自掌中响起,原本暗沉的青铜剑身骤然亮起,一层清冽如月华、古朴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剑锋所指,浓浊的瘴气都被撕裂开来。

“青玄,为我压阵。”

话音未落,我已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周身灵力汹涌鼓荡,衣袂无风自动。心神在瞬间锁定了沼泽深处那团蜷缩盘踞的、令人作呕的庞大虚影。

剑气离剑的刹那便迎风暴涨,化为一柄长达数十丈、凝若实质的煌煌金色法剑虚影,这巨剑携带着开山断流般的煌煌神威,劈入沼泽最核心的区域。

泥浆猛地向上炸开,高达数丈的泥浪裹挟着断根的水草、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向四周喷溅。

沼泽被这一击强行“翻开”,露出了深处那团虚影——它像一团纠缠的巨蟒,又像膨胀腐烂的内脏,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暗色光晕,核心处一点猩红的光芒急促闪烁。

畟所言不虚,“吞骸者”的本体,果然深藏于此。

这一剑不仅斩破了它的巢穴屏障,更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彻底惊动了其中蛰伏的所有妖物。

霎时间,鬼哭狼嚎之声四起,泥浆翻涌中,无数形态扭曲、大小不一的阴影疯狂窜出。

弱小些的、只是被污秽浸染的精怪,在剑气残存的煌煌威压下,发出惊恐的吱喳声,头也不回地四散惊逃,钻入沼泽边缘的乱石或枯木中。而一些气息明显强悍、形态也更加狰狞可怖的怪物,它们有的像人形却长满鳞片和肉瘤,有的完全是多头怪蛇或节肢昆虫的拼合体,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直直扑向半空中的我和青玄。

“交给你了。”

青玄不发一言,只是轻轻点头,五指成爪,爪刃自他袖中飞旋而出,精准地迎向那些扑来的妖物。

弧光所过之处,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冲在最前的几头怪物瞬间被切割、重新化为污血落入泥沼。

我手中的青铜长剑嗡鸣不止,金光愈盛,灵力在剑锋上转化,一半化为爆裂灼热的阳炎,一半凝作无坚不摧的锋锐金气,将类似“火之高兴”与“光之意志”的东西熔铸于剑刃之上。

借着下坠之势,拧身,挥剑!

剑光如电,狠狠切入那团肥硕的虚影,剑刃传来的阻力颇大,但灌注其上的破魔金光与灼热灵炎发挥了作用,如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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