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段靳屿转院之后,他们并不是直接断了联系。

穆听梨在街上哭完,立刻打电话给了云澄,得知段靳屿转院去了湘宁市的第一人民医院。

她立刻买了前往湘宁市的高铁票。

那时距离高考只有八天。

身上的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穆听梨一路上强撑着不适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赶到了医院。

只是她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被段终易拦了下来。

中年男人注视她的眼睛微眯,眸光沉沉,带着千斤重的压迫感:“你来做什么?”

穆听梨攥紧了指尖,低头咬住唇:“叔叔,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你还有脸来看他?”段终易忍着火气:“天璇哪次不是因为你受伤?上次为了你跳江,这次又为了你中了枪伤,你嫌害他害得不够么?”

他在公司收到段靳屿中枪的消息,在座椅上差点晕了过来。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因为当初继母的事,导致对他一直心存愧疚,这些年由着他性子,没想到他竟敢这么胡来。

穆听梨闻声退后一步,躬着腰,声音里染上了压抑的哭腔:“叔叔,我能不能等他醒来……只要他一醒,我马上离开。”

段终易冷冷看着她,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于是对身边的医生护士交代:“她不是段家的家属,别让她接近这个病房。”

穆听梨哽咽了声,满心的酸涩和难过快要将她击倒,可她还是没有离开,抱着膝盖蹲坐在医院的角落。

她从天黑等到天亮,再从天亮等到天黑,护士也已经轮班了好多次。

穆听梨还是保持个同个姿势坐在那里。

段靳屿是在第三天醒来的,但必须留在ICU观察段时间,病房内探班时间有限,段家的家属轮流进去看他。

穆听梨有天下午趁段终易不在,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位面相看起来和善的女人。

“……你好,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眼天璇?一眼就好,看完我马上离开。”

她的声音嘶哑,语速又快,在外人听起来别样的艰涩难听。

女人是段靳屿的姑姑,叹口气说:“你看一眼有什么有用呢,该什么结果还是什么结果。”

穆听梨抿着唇,执拗地抓着女人的手,眼眶还是无法克制地红了起来。

女人脸色沉了沉,字字珠玑:“你已经十九岁,是个成年人了,天璇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么?”

“如果你真的为天璇好,就应该早点离开他,而不是每次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你们各方面条件天差地别,你的存在只会对他的未来造成阻碍。”

穆听梨看着女人走进了病房,清脆的关门声落在耳里。

明明段靳屿就在里面,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她好像再也靠近不了。

身体渐渐冷得像寒冰,穆听梨强撑起来的坚强顿时烟消云散,强忍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穆听梨本能地接通了电话,听到慈祥和蔼的声音,才意识到是奶奶打来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她没将自己前阵子发生的事告诉她。

奶奶千叮咛万嘱咐:“里里,后天就高考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发挥,别再出错了。”

“你爷爷啊……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读大学。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后两天必须好好加油。”

穆听梨哑着声回:“嗯,我会努力的,您放心。”

“怎么了?”奶奶急切地问:“声音听起来这么哑?”

“……没事。”穆听梨低下头,将脸埋进腿上,声音闷闷的:“昨晚吹空调吹的。”

奶奶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嘱咐她喝感冒药,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和奶奶打完电话,班主任又发来了许多条消息,穆听梨站起来,从口袋掏出一盒薄荷糖,交给了个小护士,麻烦她之后给段靳屿。

那天晚上她就是想哄段靳屿才进便利店买的这盒糖。

希望段靳屿之后吃到糖能稍微开心点。

穆听梨盯着面前的病房许久,最后不舍地收回视线,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医院。

她不知道的是,转眼小护士将糖交给了段靳屿的姑姑,女人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穆听梨回到学校,从班主任手里取了准考证。

前两天的巷口事件在当地引起了广泛讨论,班主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穆听梨没什么力气回答。

班主任见她病殃殃的,担心那件事对她造成心理阴影,于是带她处理完伤口后,高考的那两天,她全程陪同。

下午穆听梨走出来考场的那一刻,班主任看她脸色惨白,眼眶红着,赶紧上前给了她个拥抱。

“考都考完了,就别多想了,暑假好好放松下。”班主任说:“高考确实很重要,但也不是决定性作用,你的人生很长,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穆听梨轻轻摇了摇头:“老师,我发挥得很好。”

“那为什么?”

“……我只想他快点好起来。”

夏季炽烈的日光透过薄荷绿的树叶,撒下飘摇的光斑。在班主任的眼底,清晰地倒映着少女绝望又难过的神情,还有声线中压抑不住的哭腔。

……

段靳屿在ICU住了几天后,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每天来探望他的人很多,可始终没有他想见的人。

他知道穆听梨最近忙着高考,也没打电话打扰她。

高考结束的那晚,段靳屿等了一晚上,却始终没收到她的电话或消息。

湘宁市和陵宜市这一夜同时又下起了雨,窗外细雨绵绵,段靳屿给穆听梨拨通了电话。

“穆听梨。”他哑着声。

穆听梨攥紧了手机,时隔这么多天,她再一次听到段靳屿的声音。

她安静了许久,轻声问:“身体好些了么?还有没有哪里疼?”

段靳屿没回答,而是问:“你怎么不来?”

他强撑着身体,但音色还是透出了明显的虚弱。

穆听梨张了张口,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最近太忙了,很多毕业聚会要参加。”

她以为段靳屿听到这句话会愤怒会发脾气,会指责讽刺她。

而后却听见他问:“那你参加完这些聚会,会来医院么?”

平淡的语调,没有多余的情绪。

穆听梨垂着眼:“不来了。”

“为什么?”段靳屿神色还是平静。

“没有非要来的理由吧。”穆听梨说:“我们又不是情侣,而且我很多事要忙。”

段靳屿问得直白:“你要和我谈恋爱么?”

穆听梨沉默良久,说:“我不和未成年交往。”

段靳屿突然笑了声:“穆听梨,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穆听梨强压下心头翻涌上来的情绪,淡淡地回应道:“没什么理由,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

段靳屿没再说话,纤长睫毛微微垂下,在眼下投了片阴影,眉眼沉静。

穆听梨那头更是安静得过分,良久,她说:“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好好休息。”

她挂了电话后,起身开了窗。

夜风夹杂着细雨落在穆听梨的眼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指尖、她的身体、她整个人都轻轻地颤抖起来。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路边昏暗迷蒙的灯光漏了进来。

穆听梨看着地上收拾好的行李,其实段家人说的那些话没错。

而且,她以前就答应过段靳屿爸爸会离开,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穆听梨躺到床上,抽过被子直接盖过了头,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可她还是一夜未眠。

接近早上六点,她忽然听到门外震天响的敲门声。

紧接着门外传来熟悉的嗓音:“穆听梨,开门。”

穆听梨恍惚了一瞬,又恢复了清明。她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手指刚放到门锁上,又重新缩了回去。

她不敢开门,怕一见到段靳屿,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

“……你怎么来了?”穆听梨额头抵着门:“你身体还没恢复,赶紧回医院。”

段靳屿那双不满细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干裂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说清楚,为什么好端端地转了态度?”

“都说了没理由。”穆听梨的肩膀颤抖,强逼着自己说出那句话:“段靳屿,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门外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段靳屿立在门口,许久没说话。

他是那样的张扬跋扈,连枪口抵着他,都不曾有一丝动容。

可此时他低下了头,褪去了所有骄傲,问:“……姐姐,能不能开门,让我见一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气息也逐渐微弱。

穆听梨只感觉鼻头一酸,但还是努力忍住了眼眶中打转的泪,故作平淡说:“你回去吧。”

窄小的楼道如同一座牢笼,长长而凄厉的车鸣声响起,穆听梨始终没打开那扇门,所以她也不知道段靳屿最后什么时候离开。

等世界安静下来,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陵宜市,与这里的所有人和事断了联系。

后来她没填北都大学,而是填了南城的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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