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总会如期而至,即使你一睡不醒。她一向醒的早,即使是不眠不休几天几夜之后的一觉。她以前是少有机会能睡觉,她现在是压根就睡不着。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她起码要先把自己收拾的体面一点,让自己看上去比较像个城里人,不会给别人留下太多的破绽,从而揭露出,她是一个冒牌货。
她端着水盆进了洗漱间,这时候即使有人在洗漱,但是人还没有多少,她找到了一个空闲的水龙头,打了些水进去,往自己脸上扬起一把冷水。
几经冷水的洗礼,她整个人清醒多了,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怎么看都不像城里人,镜子里的人还是一个农村姑娘。
她看向旁边的女生,拿着香皂,双手搓出泡沫后,涂在脸上,仔仔细细地搓洗着脸,整个脸搓洗过后,再用水将自己整张脸冲洗干净。
原来城里人都这样,她有样学样,拆开了那昨天刚领到的香皂,也学着人家那样,用手搓出泡沫,涂在脸上,仔仔细细地搓洗着整张脸。这是她第一次用香皂,这不就学会了吗?她将整张脸搓的发红发疼,才用水将脸冲洗干净。
她擦干净脸,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还是像个农村姑娘,一点也不想城里人,农村在她过去的十六年,给她烙下的烙印,似乎不是一块香皂就可以洗干净的。
已经很好了,她安慰着自己,十几年的过去,不是几天就能改过来的,起码先从习惯开始,起码自己学会了用香皂,也知道了买东西要用票证,起码自己知道了自己应该先去做几件像城里人那样体面的新衣服,起码自己还有七百块钱,暂时不用为钱发愁,票证省着用,一个月过得下去的,就算她向别人撒谎,也没有人会在意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还在洗漱间里,悄悄看着别人的样子,学会了刷牙,收获不小了。她在洗漱间里洗漱好了之后,端着东西回到了宿舍,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有的已经洗漱回来了,在穿军装,有的应该还在洗漱间,暂时没回来。
“这军训服也太肥了,都快装得下两个我了。”
“算了算了,一届又一届人穿过的,哪有那么合身,大家不都是一样,把腰带勒紧不就行了。”
她抖开自己的军训服,眼瞅着感觉就是稍微大了一点,结果穿在身上非常合适,自己昨天就想着这衣服的料子,比她以往穿过的所有衣服都要好了,衣服合适,裤子合适,帽子合适,鞋也是合适的。
她穿戴整齐,让众人眼前一亮:“瞧瞧,安娜运气就好,这一身从头到脚,都那么合适,而且穿的还好看。”
“人家安娜本来长得也好看。”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了头,心里盘算着,她拿好了票证和钱,必须抽点功夫出去做衣服了,虽然她自己也会做,但是她做出来的衣服一看就是农村人做的,和城里的裁缝一定是不能比的,而且城里人应该没有自己做衣服穿的,自己有钱,有的钱该花就得花。
不止要做衣服,自己还要养成城里人的生活习惯,平时多看看别人在干什么,自己也学着,虽然说学校免费提供牙膏香皂肥皂还有洗衣粉,但是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有用自己带来的洗头膏和雪花膏,还有凡士林,这些东西自己也要有,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票证。
买布的时候在供销社顺便问问,如果不用票证就直接买,用票证就再想办法。不止这些,自己没上过初高中,军训结束了就要上课,趁着这一个月军训,自己要尽可能的多读一点书,多学一点东西,不能什么都不会,不然这日子就没办法过下去了。
计划是这样计划的,但是真正军训了,才让她傻了眼,军训是真的派了部队里的军人们作为军训教官来训练他们,训练标准也是部队里平时最基础的标准,但会在之后的日子里逐步加强。
第一天的训练就已经让几乎所有人吃不消,每个人都在这一天的训练之下疲惫不堪,幸好她从小在地里干活习惯了劳累,还能硬撑着自己趁着午休时间出去一趟,买自己需要的一切。
供销社确实不远,一出校门,一拐弯,就看见了挂着牌子的供销社,但是她没有走进去,先进了旁边的裁缝铺。
裁缝铺的老板娘一见了她一身军装,以为来了女兵,立马迎了上来:“兵姑娘,你要做衣服?”
“是,我先来量尺寸,因为我并不知道具体要多少布。”这句话她说得艰难,毕竟她要尽可能地纠正自己的口音,和身边人学着说普通话,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她是安娜,是城里来的,考上大学的姑娘,不是什么别人听都没听过的村子里来的。
“对对对,布票难得,是得节约着点,我这就给你量尺寸。”老板娘拿出布尺,在她身上比划起来。
她听着老板娘的指挥,任由对方摆弄自己,量好了尺寸后,老板娘告诉她做一身大概要多少布之后,她转身出门进了供销社。
进了供销社,她拿出了这个月刚刚拿到的布票棉花票,将所有布票,两斤棉花票都交给了供销员,在供销员的推荐下,供销社里现有的能做衣服的布料,她选了自己喜欢的花纹和颜色,她都扯了足够给自己做一身衣服的料子,还买了做冬衣的棉花。除了这些,她还问了洗头膏,凡士林和雪花膏,供销员直接给她拿了,直到收了钱,也没提票证的事,这些东西都不要票证,她还给自己买了两双鞋子,一双绣花小白鞋,一双小黑皮鞋,也没有要票证,这才出了供销社,又进了裁缝铺的门。
她和老板娘讲定,做其他女孩子最喜欢的款式,每样布料各做一身,每一身都要不一样,还要做冬衣,老板娘给她写了单子,她拿了单子交了钱,约定了拿衣服的日期,要她把单子收好,到日期来拿衣服。
做完这一切,十五块钱的助学津贴,已经就只剩了五块钱了,她拿着大包小包,想着过些日子就要做好的衣服,突然很想哭。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前她没有就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不是老冯家婆娘的衣服改的,就是捡村里其他人穿剩不要的,大了往小改,破了补一补,小了就几件衣服合一件,她就是这样学会了做衣服,让自己没有衣不蔽体。
更别说穿鞋了,很小的时候,她都是打着赤脚到处跑,后来有了耀祖,耀祖有鞋子穿,再后来耀祖的脚长得和她差不多大了,她就捡耀祖穿剩的鞋子,才告别了打赤脚的日子,但她依旧没有穿过,像今天买的这两双一样,像样的鞋子。
更别说还有什么洗头膏,雪花膏和凡士林了,听都没听过,当然村子里确实也没人用这些东西,这些暂且不提,可她确确实实连属于自己的一件衣服,一件属于自己的鞋子也没有,她在那个时候,是不能拥有任何东西的,没有就任何一件东西可以是属于她的。
她现在是安娜了,安娜没有受过的委屈,她也不允许自己以后再受,她不允许自己以后再受任何和吃穿用有关系的委屈!
提着大包小包,正打算要回去,出了门就碰上来供销社的一个收破烂的老头,不知道是来买东西还是来收破烂,她本来没注意,但是老头的三轮板车上,一堆破烂之中,赫然有一套码得整整齐齐的,被绳子捆起来的教材。
她要赶紧地学点高中知识,趁着军训这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多多少少地学一点,免得什么都不会,在别人面前漏了馅,给了别人拆穿她的把柄。
那教材是什么时候的,是初中还是高中呢?她凑过去一看,那教材最顶上的一行小字:高级中学课本。
高级中学?高中!她可正愁去哪里弄来高中的教材呢,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真是天上掉馅饼,求什么来什么,老天爷把她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给她准备好了!
正好老头从供销社买了东西走了出来,她上前问道:“大爷,您这套书能卖给我吗?”
“这就是人家娃娃考完大学,不要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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