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像无头苍蝇似的抱头乱窜，不是撞翻了篝火，点着了屋舍，就是一家老小落荒而逃，人与人挤得不可开交。
在这乱哄哄的场面里，没有人知道王隽做了个大决定。
这天还没塌呢，人类文明倒快被他们自个儿给搞塌了。
她俯下身，扶起歪倒的房屋，压灭渐大的火势，盯着空荡荡的大地叹了口气。
现在人类都逃进了森林，就算自己想解释，也得等到次日的黎明了。
好好一趟归家之旅，生生演变成了进击的巨人，这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掌间的女孩将人间的闹剧尽收于眼底，懵懂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女娲娘娘，他们不是一直盼着您的出现吗？为什么您都现身了，他们还认不出您？”
“可能是天黑了，他们看不清？”王隽耸耸肩，“要么就是他们都没想到，我会真的回来吧。”
“明明大人们都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您的……”女孩垂眼，声音微哑。“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跟娘走。”
“不然，娘也不会死了……”
女孩低着头，在黑寂的夜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王隽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润了自己每一寸掌纹。
她沉沉地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娘是为我死的。”女孩抽噎着，声音颤抖。“从我生下来，娘就落了跛疾，现在娘又为了我死了，都是我的错……”
这孩子的身板瘦弱得跟柴似的，头发也枯干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再加上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自己的爹，想来早就去世了。
部落里，一个残疾的娘加一个瘦小的孩子，做不了什么活儿，肯定没少挨饿。
王隽想到这里，心生不忍。
“这从来不是你的错。如果我回来得早些，你们娘俩就不会受苦了。”
女孩撑起笑脸，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是的，族长也说，只要我们找到您，人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王隽眉头一跳，眯着眼睛拉长了音：“可你说过……你们是被族长赶出来的。”
女孩怔了怔，咬唇说：“族长是这么说的。”
现在轮到王隽不解了，女孩只好解释道：“现在几个部落关系不好，我们的族群人口不多，也找不到粮食，族长要派出几个人出去把您找回来，好救大家。”
王隽挑眉不置可否，她才不信这事儿会那么简单。
果然，女孩吞吞吐吐地又说：“但没有人知道您到底去哪儿了，听大人们说，大家最后一次看到您，是在黄河的尽头。只要顺着黄河流向一直走，总能找到您的。”
“所以族长就让你们娘俩去了？”王隽的笑音渗出几分寒意，“这和让你们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她想起路上遇到的那群饥饿到要食人的人群，多数都是年岁大行动不便的男女老少，恐怕就是其他部落以找自己下落为由，借机处理掉这些不事生产的族人罢了。
女孩被她的怒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为部落开脱：“不是的！”
“族长告诉我们，越是像我们这样身残志坚的人寻您，才更有诚意。”
她的内心仿佛做了极大的挣扎，声音越来越低：“不怪他们，都怪我自己……”
“哦？那他们现在得偿所愿了。”
王隽的笑意不达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等到了明天，她非得好好管教这些孩子不可了。
“女娲娘娘，不怪族长。”女孩生怕她会迁怒于部落，忙请求道。“族里的叔叔婶婶帮我们很多了，他们，他们只是不得已……”
王隽看着年岁不大，却已经明白事理的女孩，暗暗可惜她过早失去的天真。
这孩子如今无父无母，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好过的。而她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一直庇护着她。
即便她向人类命令，让他们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可等自己离开，他们还会不会好好对她？还会不会对她这样的孩子？
王隽当了段时间的神仙，她再清楚不过：不利人的神明对人类毫无意义。
她的威望，还能存续多久？
王隽盯着孩子彷徨无措的脸，她要为这个孩子找到别的出路。
“孩子，告诉我。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女孩茫然地张张嘴，从来没有谁问过自己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王隽将她轻轻放在大地，从另一只手中选出一小块石头递给了她。
女孩接过石头，好奇地左右观看。见石纹缝隙涂着凝固的粉末，在月下明火中散发出淡淡的光彩，不由得惊呼一声：“好美！”
王隽略得意地笑说：“这可是我特意从海边搜寻的漂亮石头，我还在里面加了不同颜色的贝壳粉呢。”
她微微一顿，这也是她想亲手送给那些孩子们的，一个完美的纪念品。
“不过，现在它是你的了。”王隽作轻松的一笑，“里面可有我最大的祝福呢。”
“等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就通过石头告诉我吧。”
女孩眼睛亮了，小心捧着石头问：“那您一定会听到吗？”
“当然。”王隽作嘘声状，“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
女孩重重地点头，认真承诺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连族长也不说！”
王隽微微一笑，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具有神秘的力量。
她唯一能为这个女孩做的，就是留下一点希望。
王隽忽然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你们部落现在还是用女姓么？”
女孩笑意盈盈回道：“我们都是您的孩子，自然姓女了。”
王隽松了一口气，身子向前一探，“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扬起骄傲的脸，“我叫女妭！”
闻言，王隽心神一动。
女妭，女魃，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莫非只是重名？
女妭没有察觉她的失神，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石头。
“我没了爹娘，以后只能靠自己了。不得万不得已，我绝不会用这石头。”
“在别的部落，也有跟我一样没爹娘的孩子。我要好好活着，长成了不起的大人保护她们！”
王隽欣慰地摸摸小女妭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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