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老槐树簌簌作响。

树叶在空中飘飘悠悠打了个转才落下。

“唉——”

一位穿着复古的老头在这经过。

他长叹一口气,慢吞吞的走着路。

老头动作迟缓,眼神也好像有问题。

他走了好久才找到目的地。

哐当一声。

枯槁的手指推开店门,老头迫不及待地走进去。

“这不是soeasy,轻轻松松我就学会了。”

店主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嘴里不住的嘟囔着。

寒冷的穿堂风吹来,带来一股奇怪的味道。

潮湿的霉味充满鼻腔,罗皎月后背发凉。

有人突然进店,她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订书机掉在了地上。

罗皎月弯腰把订书机拾起来,顺手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一眼,还差三分钟就要0点了。

这个点怎么会有客人来?

罗皎月不解,抬头仔细观察刚来的客人。

她一抬眼,心顿时凉了大半。

妈的,见鬼了!

亲自来丧葬用品店,挑选自己陪葬物品的人罗皎月不是没见过。

这已经死透了的人来买东西。

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一个老头正侧着身子挑选货架上的东西。

老头身穿藏蓝色寿衣,领口盘扣缀着暗红色玛瑙,前襟绣着暗纹的“寿”字正在渗血。

他掂着脚,青灰色脸几乎要贴在店里的纸扎别墅上,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月光。

“嗬——嗬——”

老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动,像是嗓子眼卡了一口粘痰。

“我要这个,这是我的。”

说着,老头转过身来。

看清楚老头的正脸后,罗皎月呼吸一滞,身上顿时泛起鸡皮疙瘩。

她认得老头的脸,王德祥老爷子正是她接手往生后的第一位顾客。

“我要这个,这是我的。”老头呓语般重复的说着,枯槁的手指在店里纸扎上一一划过。

指到罗皎月身后的纸扎别墅时,枯瘦的手指一顿,嫌弃道:“这个我不要,丑。”

罗皎月:“……”

老头说完后,朝罗皎月走近。

从怀中掏出一沓钱,放在柜台上。

他突然贴近,刺鼻的霉菌味混着酒味直冲鼻腔。

罗皎月站在柜台后,没动。

瞥了眼柜台上的缺角冥币,罗皎月无奈叹气,“王老爷子,您儿子不孝顺,我也没办法啊!”

“专门给你扎的纸扎你儿子不愿意要,我也很可怜啊!”

闻言,老头像是不好意思般,垂下了头。

“这样吧,我送您一程。”

罗皎月灵机一动,自认为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您去找您儿子,说清楚后再让他来给您拿东西。”

老头点点头。

下一秒,地上的纸马扬起前蹄。

老爷子稳稳当当上了马,当即就往他儿子家赶。

希望老爷子和他儿子好好讲讲道理。

罗皎月是应届毕业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继承外婆的丧葬用品店。

她从小和其他人就不一样,她能看到鬼。

刚出生时,因为一直哭,被外婆送到山上的道观里,罗皎月几乎是在道观里长大的。

别人的启蒙书是唐诗宋词,罗皎月的启蒙书是《周易》《梅花易数》《三命通会》《千里名稿》……

她在玄学这方面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在道观里耳濡目染,再经过道长的指点。

罗皎月很快就掌握了命理学方面的知识。

能洞悉人之过往,预观人之未来,可助人把握机缘,规避灾祸。

只是她外婆罗淑娟极力反对她学这个,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每天监督她学习学校的知识,她才考上了大学。

不然她小小年纪就直接当神棍了。

只可惜,本科毕业后的罗皎月并没有找到很像样的工作,还是回家踏入了丧葬行业。

外婆是在罗皎月大一上学期去世的,享年九十三岁。

临终时外婆拉着罗皎月的手对她说:“每个人都是带着饭碗出生的,该你干什么怎么都躲不了。外婆以前就是希望你能干个安稳清闲的工作,以后外婆不能陪你了,你好好的,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外婆一辈子乐善好施,安于清贫,从不强求什么。

毕竟凡夫俗子难免世俗之念,外婆惟愿至亲不受世间风霜磋磨,安稳无忧。

往生这家店铺有寿衣、纸扎、骨灰盒等殡葬用品,外婆去世前把这家店留给了罗皎月。

铺面挺大的,一楼是店铺,二楼用来生活。

一楼前方左右摆着两排货架,上面陈列着手工做的金元宝、纸扎别墅、纸电视、纸手机、童男童女等殡葬用品。

中间是玻璃柜台,平时做手工就在柜台后面。

后方单独隔出了一个房间,外婆年纪大了后,腿脚不好,没法上楼休息,就在一楼生活。

打发走王老爷子后,罗皎月直接回二楼卧室休息。

天还没亮,罗皎月就被吵醒了。

外来传来极大的喧闹声。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五点。

“救命——救命啊”

远处传来野狗狂吠声,和模糊的求救声。

罗皎月不爽,心里暗骂谁这么没公德心,没亮天就大吼大叫的。

此时,往生店铺外面。

天色乌漆墨黑,卷帘门被男人拍得哐哐作响。

穿着皱巴巴灰夹克的男人佝着背直喘粗气,用指甲缝里结着黑垢的手掌不停抹脸,路灯把他抹布似的头发照得直冒油光。

王顺哑着嗓子朝门缝里喊:"罗老板救命啊!我真见鬼了!老爷子半夜杵我床头数落,说我连个纸糊的房子都不舍得烧,还拖欠人家小姑娘工钱——"

回想起来当时情形,他喉结猛地抽搐两下,整个人吓的颤抖起来,"老爷子之前订的那些纸扎别墅金童玉女,亭台楼阁,家具家电,外加那三百个锡箔元宝我全要,现在就拉去坟头!"

男人尾音混着哽咽炸开在空街上,惊飞了两只垃圾桶边的麻雀。

“罗老板,你能听见吗?”

“大早上的,嚎什么呢?”

罗皎月掀起卷帘门,双手抱肩,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来人。

头发凌乱,衣着不整,脸色很差,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整个人显得又疲惫又惊恐。

王顺生怕罗皎月不答应语速飞快:“罗老板,我不该擅自退订你家的纸扎,我爹昨晚已经教训过我,真是对不住您。除此之外,您看看损失了多少,我全补给您。”

说着说着,连敬称都整上了。

“呵呵。”罗皎月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刚刚他嚎的那些,她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感情要不是王老爷子闹这一出,她这第一笔单子就真赔大发了。

王德祥老爷子去世后,他儿子王顺嫌自家父亲预订的纸扎太过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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