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停息的风在午夜无人时刻再次肆虐,落叶被卷起又被抛下,满天纷飞,高调宣布秋日莅临。
走廊铺设的地毯太厚,踏出的每一步都落不到实处。
季复喧深一脚浅一脚跑向尽头的电梯,像个找不到重心的不倒翁,可笑之至。
亮有微光的屏幕弹出两条如同定时炸弹的信息,时刻准备撕碎他的世界——手指,一根指骨变形的、血淋淋的无名指赫然从手机屏幕上弹出。
“承备药厂,过时不候。”
这是死亡判决,只剩最后一个小时就到执行时间。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犹豫,找到谢禾雨刻不容缓。
为什么近在眼前的尽头还有那么远!一定是脚下的地面也在奔跑。
2:13变成3:10,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一定是世界的时间消失。
起伏的走廊将他重重绊倒在地,因着地毯的缘故并没有痛感。
就在他撑起双臂要爬起时,他却无论如何都直不起身,期间有一湿漉漉的球状物体滚落手边。
这是什么?
“砰——”
就要看清它时,所有的灯光都熄灭。
季复喧小心翼翼端起它,满手都粘上冰凉粘腻类似液体的东西。
发丝一般的东西裹覆住他的手指,指腹触及的是冰冷僵硬的皮肉,毫无生机地凝结在骨骼表面。
较高的颧骨和鼻梁,眉骨下方本该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现在只有被皮肤遮住的空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绝不是谢禾雨。
远处有微弱灯光亮起来,一盏一盏来到面前。
他把那颗头颅死死抱在怀里,紧闭双眼。
——
早晨七点自动亮起的灯把季复喧晃醒。
光线穿过手指缝隙,把念及不免发怵的噩梦穿透,消解它余留的阴影。
小组工作群亮起红点,这个时候本该在睡梦中的几人纷纷活跃在屏幕内。
摄影转发的一则文章以及数张截屏昭然在近百条新消息顶端——“独家爆料!知名网红季寻深夜被传唤派出所…”,附上几人刚从派出所出来的图片。
当真是个引人想入非非的标题。
截屏则为热搜榜上的第一条“季寻吸.毒.”和第三条“季寻解约”。
编造的内容对越星传媒只有正面塑造作用,无论是公司还是小组都没有为他公关的义务。往下翻看聊天内容,几人都只是闲聊式的讨论,话里话外表示已经与他割席。
切换界面,助理单独发给他的解决策略显得异常突兀。
“谢谢。”
过往的一切,尽数压在这两个寻常的字眼上。
但是季复喧没打算澄清或是制止谣言。
一切评论都是阶段性的,不会长久存续。相比之下,谣言的生命周期更是短暂如蜉蝣,不值得在意。
况且“季寻”只是一份让他倦怠的工作。
抛弃一份薪资还算不错的工作,用漫长生命等待一场几乎不存在的短暂重逢。
在季复喧看来,是值得的。
那个拉着他走出暴雨、逃离雪夜的人,才是灵魂的安身之所。
——
早晨的阳光实在稀缺,眨眼的功夫太阳就逼近天顶。
纱帘轻轻摇曳时间,《梦游之地》的结局安详在旁边稳重的书桌上。
“客房服务,请问需要打扫卫生吗?”
敲门声成功抓获并扼杀掉所有漫游的思绪,可他还没构思好如何向谢禾雨讲述它的结局。
伴随一声叹息,房门打开。
视野里不是与声音相符的中年阿姨,而是个身形壮硕的男人。
帽檐遮住他颧骨以上的半张脸,蜈蚣似的刀疤顺着他拎工具箱的那只手往衣袖里爬。
还没彻底干透的泥点在草黄色工装裤脚不甚明显。
“电路检修。”
男人的声音粗犷难听,如怒张鳞片的树皮。
“前台没有告知。”
季复喧不由得皱紧眉头,猛地关门。
只在一瞬间就伸出的黑色皮靴卡在门与门框之间,硬生生留出道手掌宽的缝隙。
视线被尽数遮挡,男人抬高颌骨,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木门僵持在他和季复喧之间,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才打破它的平衡。
“砰!”
门应声关上。
“钱叔找我男朋友,”谢禾雨的声音由远及近,再被隔开:“是不相信我?”
“只是出于礼貌,来见一面。”
“钱叔一贯不按常理出牌,没想到就连他的‘礼貌’也这么……别出心裁。”
门外两人的声音沉闷,还有个别字眼在传播中被消磨殆尽。
季复喧听得多少有些艰难。
他们口中姓钱的人难道是那个酒吧老板?
回过神来继续听下去时,门外已经悄无声息。
猫眼里只有谢禾雨站在原地翻看手机。
“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季复喧左右观望,松了口气:“还好你来得及时。”
“这里全是监控,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谢禾雨上前,把半个小时前一楼员工通道侧门外的监控录像展示给季复喧:“电梯和消防通道他上不来,是从这里。”
季复喧的关注点从“这个人耗费心思找他做什么”转移到面前的人身上:“那你是怎么进入客房区的?”
“我吗?一直在你隔壁。”
谢禾雨的语调轻快,这句随意的回答落在他耳里却异常沉重缓慢,荡起圈圈涟漪。
他不问“一直”的起算点是何时,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也不多去想,因为所有给他希望的事物都会不由自主地勾起那缕深埋心底、无疾而终的情感。
像是在秋日生发枝芽的枯树,带着生的希望走向毁灭。
分明没多么悲壮,在他看来却是件值得感怀的事,稍不注意就深陷其中。
把话题扳回正轨,季复喧问:“刚刚那个人找我做什么?”
“他的老板疑心重,不相信我,”谢禾雨翻开桌上的书,继续道:“为你的安全着想,同时也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组里商议决定你暂时不能离开。”
“不能离开哪里?”
“暂时不能离开云南,以及我的视线。”
谢禾雨的话音落下,季复喧攥了攥拳,无尽的懊悔取代重逢的欣喜。
把自己和他人卷入危险之中,简直愚不可及。
——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距高速路出口两百米处,一辆欲转向驶入村镇小路等等中型货车侧翻。
原本成箱堆积整齐的货物散落大半在道路与斜坡上,白绿色纸箱上“承备药业”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警戒线外不少人围观,司机被抬出来时满头是血,挡风玻璃碎片扎在他右侧脑部与肩颈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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