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林熠燃坐在路知远的阿斯顿马丁副驾上，跑车直接开进别墅的前庭，何家负责泊车的佣人已经等候多时。
路知远说到做到，那天在电话里说会保护林熠燃，今天竟然直接亲自开车去林家接人。
这让难得没有去公司，在家里看着造型师打扮林熠燃的林父受宠若惊。
林父前一天晚上得知林熠燃要去参加富少聚会的时候，已经激动过一轮。
因为看不上自家儿子像混混似的花哨穿搭，林父特地去有名的明星工作室，请了顶级的造型师给林熠燃做造型。
唯一的要求就是低调不做作，又能在不经意的地方体现出贵气，将他们林家自带的暴发户气质藏得深一点。
林熠燃无可无不可，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坐着，但路知远接到他的时候确是好好惊艳了一把。
上次男生穿得简单，他的注意力全在对方脸上，这次却像个精致的小王子，身材修长挺拔，气质低调而不失优雅。
林熠燃下车，跟着路知远走到别墅中庭，何家的豪华泳池和玻璃花房就布置在这里，还没走近就听到几道跳水和欢呼的声音。
他定睛看去，是几个只穿了泳裤的男人，好像在为什么彩头比赛游泳。
还没等他往前走两步，看看奖品是什么，一个身影就闯进他的视野，将后方激烈的赛况牢牢挡住。
“熠燃，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宋歧一把揽住林熠燃的肩膀，笑着打招呼，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男人把林熠燃从头看到尾，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的惊艳藏都藏不住，磕巴道：“你今天、今天好不一样啊，真好看。”
林熠燃见怪不怪，宋歧每次见到他都要夸他好看，一开始他还会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因为只是一场私人派对，造型师给林熠燃搭配的衣服偏休闲，设计风格前卫的半袖衬衫配卡其色长裤，脖子上戴着简约的字母吊坠。
头发没有涂发蜡，吹得比原本还要蓬松，小卷毛特别青春洋溢。
男生抬手推了推脸上的半框无度数眼镜，有些不适应地耸耸鼻子：“我这样穿不奇怪吗？”
宋歧装模作样地又看了看林熠燃，视线落在男生手腕系着的白色丝巾上。
丝巾用金线绣着绽放的鸢尾花，随着男生推眼镜的动作，他能够清晰地嗅到丝巾上扑面而来的、清新淡雅的香气。
宋歧有些发愣，忍不住伸手触碰那片轻薄的布料：“怎么会，你这样特别清纯，像个文艺青年。”
今天林熠燃的风格确实和以往天差地别，但这样更好看，他总觉得林熠燃就该是这样的。
他很快反应过来，极其自然地将林熠燃揽得更紧，哥俩好地大方道：“走走，兄弟带你喝酒去。”
林熠燃拗不过他，他跟宋歧关系好，没有拒绝的理由，便跟路知远打了个招呼：“路哥，我先跟宋歧去玩一会儿，回头再去找你。”
说完就顺着宋歧的力道被拖走了。
路知远没来得及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歧和林熠燃离开的背影，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刚刚那个笑得像傻子一样的人居然是宋歧，他认识宋歧将近二十年，从没在这人脸上见过除了冷笑以外的笑容。
这反差也太大了，路知远心下微沉，不免对林熠燃有些担忧，宋歧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林熠燃倒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宋歧在他面前一向热情开朗，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对待其他人也温和友善。
调酒师在大理石岛台调制酒水，由于上一个剧情点吃过喝酒断片的教训，这次林熠燃没有心存侥幸，只让调酒师给自己调了杯颜色漂亮的饮料。
宋歧没说什么，点了杯和他一样的。
等饮料的时候，两人闲聊。
林熠燃注意到宋歧脖子上的圈状物，眼底掠过疑惑：“这是我上次给你的手链吗，你怎么戴在脖子上？”
虽然是皮革镶嵌银链的设计，环绕的两圈松开会多出不短的尺寸，但毕竟不是项饰。
金属制的链条勒在男人脖子上，动作间隐约露出斑驳深陷的红痕，看起来佩戴的时间不短。
宋歧怔了下，没想到男生会问起这个。
他爱惜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链条，唇边舒展的笑容微敛，浓黑如墨的眼神黏在林熠燃脸上，颇有深意的说：“我觉得这样很好看，有什么问题吗？”
林熠燃没发现男人的不对劲，笑着解释道：“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个东西还能这么戴。”
既然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那么对方怎么处理就和他没一点关系了。
林熠燃正想着，突然感觉腰被人从后撞了一下，转身发现是个穿着泳裤的健壮男人。
那男人眉眼寡淡，有些混血感，撞到林熠燃没有第一时间道歉，反而看向他身边的宋歧，眼神惊喜，谄媚道：“宋少，您也在这儿啊。”
B市总共就这么几个有钱的财阀，男人从刚进模特圈子开始就四处打听，对所有二代的长相了如指掌。
没想到今天混进来的局连这种行踪神秘的少爷都在，不忘他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搞到的邀请函。
宋歧没说话，眼神已经冷下来，碍于林熠燃在场，还算友善地对他点点头。
小模特还是太年轻了，不懂看人眼色，见状笑容更加殷勤，仿佛看见攀高枝的希望。
他上前两步，还想再说两句套近乎的话，却见宋歧危险地刺了他一眼，转身笑着在林熠燃耳边说：
“这款饮料里面加了香茅草，你对这个过敏吗，过敏就不能喝了。”
阴冷如同看待死物的眼神让小模特如坠深渊，他后背发凉，不自觉眼神躲闪，瞥向一旁和宋歧靠得很近的林熠燃。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男生俊美绝伦的脸庞，皱了皱眉，十分不礼貌地用余光扫视他的全身，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嗤了声。
没见过的长相，穿得又这么朴素，瞧这狐媚劲儿，说话就说话，还故意让人贴着耳朵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饥|渴吗？
小模特立刻判断出林熠燃和自己是同行，看宋少和他亲密的模样，明白还是个颇有手段的同行。
他后怕地观察宋歧的脸色，发现对方全没关注自己这边，心中憋屈，故意走到林熠燃面前，朝男生衬衫领口里看了看。
“来这种派对穿这么多，装什么？”他扯着嗓子鄙夷道。
林熠燃本来已经不计较小模特撞到自己，见他还是不依不饶，心中不由也起了点火气。
他学着小模特的样子，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发现对方身材不错，应该在健身房苦练过，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时，还自豪地挺了挺胸。
林熠燃面色不变，熟稔地揽过宋歧，半边脸靠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姿态亲昵，笑容甜津津道：“我不靠这个，我跟我们家宋歧可是真爱。”
“你不知道，他嫉妒心特别强，我要是在外人面前露肉，他会不高兴的，回家不知道怎么整治我呢。”男生半是苦恼半是甜蜜地说。
虽然参加的是泳池派对，但林熠燃不会游泳，没有脱衣服的打算，自然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宋歧宠溺地笑笑，怕他站不稳，搂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顺着他的话说：“确实，我嫉妒心很强，占有欲也很强。”
男人笑容渐深，借着开玩笑的语气袒露真实内心，见男生毫不抗拒地靠在自己怀里，更加坚定了这次参加派对的目的。
他一向不怎么关注同龄人的聚会，比起不必要的社交，还是无穷无尽、没有情绪的代码更让他感兴趣。
要不是林熠燃昨天上课的时候提了一嘴今天会参加何家的派对，他也不会临时找何管家要邀请函，连何其傲都不知道他来了。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真的受不了这个可以被林熠燃随意无视的身份了。
从见到林熠燃第一面起，他就觉得这个男生很熟悉，蓬松柔软的头发，黑亮的双眸，永远昂扬的情绪和热烈的笑容。
宋歧很小的时候就被检查出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混乱、暴躁、极度兴奋……这些情绪在有意识起就伴随着他。
为了缓解他的症状，宋母谨遵医嘱，带回家一只陪伴型幼犬。
小狗很可爱，总是活泼地跑来跑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主人。
它的到来起初确实起了点效果，宋歧陷入矛盾自我的时间减少，慢慢开始开口说话，也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很快，一些问题显现出来，关于他极端的占有欲和表演欲。
他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小狗，包括喂水喂食，而他自己饱受精神疾病折磨，时常出现幻觉，自顾不暇，更不用说照顾自己的宠物。
所以小狗死了。
在他连续几天不间断地犯病，意识在混乱不堪的梦境中沉沦时，因为长期营养摄入不足，外加应激休克而亡。
小狗的死亡对宋歧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不仅精神状况更加堪忧，还出现了严重的自闭倾向。
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亲手掏空尸体内的腐肉，将金属支架和填充物填进经过防腐处理的皮囊。
他仔细为小狗缝合创口，修剪杂乱的毛发和过长的指甲，将它的表情调整为微笑，最后放在卧室柜子的正中央。
从那以后，宋歧再也没有再养宠物，而是开始学习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准确来说，是扮演一个别人想让他成为的人，一个正常人。
大理石岛台边，宋歧看着小模特，他俊挺的脸庞依旧带笑，但这笑容的弧度好像凝固在脸上，公式化中透着诡异。
男人的指尖爱惜地划过肩上男生柔软的脸颊，礼貌道：“所以现在，请你向我的爱人道歉。”
小模特吓得一哆嗦，忍不住后退两步，弯腰向林熠燃深深鞠了一躬，抬头神情惊恐道：“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实在抱歉！”
说完他紧张地看向宋歧，见男人轻微颔首，才像得到准许似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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