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没有日夜。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拉成了一根无限长,却又没有任何刻度的灰色的线。
陈墨已经记不清,他们在这条冰冷、黑暗的地下迷宫里漂流了多久。
三天?
还是五天?
他只知道他们带上那点可怜的干粮,早已吃光了。
现在他们只能靠捕捉河里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眼睛早已退化了的、浑身黏滑的白色盲鱼来果腹。
那鱼煮熟了,有一股浓烈的土腥味。
很难吃。
但能活命。
手电筒的电池也早已耗尽。
他们唯一的照明,是几盏用缴获来的医用酒精和棉花做成简易的酒精灯。
那豆大的幽蓝色的火焰,在黑暗的河道里一跳一跳的。
像一盏盏引路的鬼火。
终于在所有人的身心,都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彻底吞噬时。
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一阵微弱的带着青草和阳光味道的风,迎面扑来。
“……是……是出口!”
一个老兵发出了如同梦呓般沙哑的欢呼。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希望。
他们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疯狂地
朝着那片,洞口光亮冲了过去。
当他们冲出那个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所掩盖的洞口时。
刺眼的久违了的阳光,瞬间就让所有人的眼睛都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们贪婪地呼吸着,那充满了青草和泥土芬芳的新鲜的空气。
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时那温暖的真实的触感。
这里是太行山,另一端一个极其偏僻、人迹罕至的小山谷。
谷里只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和一片宁静的桦树林。
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陈墨没有沉浸在这劫后余生的喜悦中。
他第一时间拿起了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然后他按照师部在行动前,与他约定的方式。
对着山谷的北面那片最茂密的树林。
学着布谷鸟的叫声,发出了三长两短的暗号。
“咕——咕咕——咕——”
山林里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回应。
陈墨的心微微一沉。
难道接应的人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说这里也早已被日军所控制了?
他对着身边那十个,同样是满脸警惕的老兵,打了一个战斗准备的手势。
然后他再次举起了布谷鸟哨。
准备发出第二次信号。
就在这时。
一个同样是带着几分沙哑,但却异常沉稳的声音,从那片寂静的树林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说的不是暗号。
而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风里有桂花香……”
陈墨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那晚在师部政委,在交给他这个最终接头暗号时,那充满了深意的笑容。
他明白了也对着那片树林朗声回应了,下一句。
“下次带颗糖给你尝……”
树林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
一个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当地农民的蓝色土布衣裳,肩上还扛着一把锄头的中年汉子,从林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被风霜刻下的皱纹,看起来和这山里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的那双眼睛却异常地明亮。
那里面沉淀着一种只有在经历了无数的风浪和生死之后,才会有的深邃和平静。
他走到陈墨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陈墨同志?”他问道。
“是我。”
“好。”
那个汉子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组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将陈墨一行人,带到了山林深处,是一个更加隐蔽废弃的猎人小屋里。
屋子里早已烧好了热乎乎的土炕。
桌子上也摆好了虽然简单但却干净、热乎的饭菜。
黑窝窝头和一盘炒得喷香的野鸡蛋。
“先吃东西,填饱肚子。”那个汉子说道,“吃完了,好好地,睡一觉。”
“剩下的事等你们缓过劲儿来了,再说。”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
没有多问一句关于黄崖洞的任何事情。
也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的审查。
那一夜是他们自战争爆发以来,睡得最沉,也最安稳的一夜。
没有噩梦。
也没有**。
只有窗外那宁静的山风和土炕上那温暖的家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
当陈墨,再次醒来时。
他发现床头整整齐齐地一套干净崭新蓝色的粗布衣裳,旁边还叠放着一条同样是崭新的毛巾和一块散发着清香的肥皂。
他走出小屋。
看到那个中年汉子正蹲在院子里,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
而他那十个同样是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队员们,则正在院子的另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饭。
“醒了?”
那个汉子看到陈墨,笑了笑。
“嗯。”陈墨点了点头,“多谢。还未请教,同志高姓大名?”
“免贵姓王,王稼祥的王。”汉子回答道,“名字就不用记了。在这里我只有一个代号。”
“摆渡人。”
“摆渡人?”
“对。”王姓汉子点了点头,他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我的任务就是把像你们这样,从‘那边’过来的重要‘客人’,安全地送到‘这边’去。”
“也顺便把一些‘这边’的重要‘货物’,送到‘那边’去。”
陈墨瞬间就明白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普通庄稼汉的男人。
就是我党潜伏在这片敌我交错区,一个极其重要的地下交通站的站长。
他和他的交通站,就是一条连接着根据地与外界,那永不中断的秘密的血脉。
“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陈墨问道。
“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王站长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指了指外面那连绵不绝的大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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