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后院之火
主院书房一别,江泓立刻寻到陈默,将“柳”姓线索与吴管事所言和盘托出。
“柳……柳侍君……”
陈默拧紧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几乎要把地板磨穿,最后颓然跌坐,“泓哥,我当初只把那本书当……那种书看,光顾着看‘重点’了。这个‘柳侧君’就提过一句,说他因盐引的事被端王看见,升了侧君,那方面的技术……咳,好像还不错,但性子阴郁,没多久就失宠了。”
“至于他爹娘是谁?跟旧案有何关联?书上只字未提!”
他越说越气,想起穿书缘由,忍不住抱怨。
“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抓我摸鱼就要罚我奖金,我能气得诅咒咱俩一起穿进这破书?”
“现在除了记得几个‘名场面’,剧情早忘得差不多了!”
“后来的惊蛰,是你我一手带出来的,与那本书早已无关。”
江泓沉吟:“看来,想弄清真相,唯有当面问他。”
“可惊蛰如今在四季殿陪着女帝,如何得见?”
陈默摊手,随即眼珠一转,“有了!我们在‘四季小筑’排一部新戏,一部定能挠到女帝痒处、让她忍不住亲临小剧场的新戏!只要她带着惊蛰来,我们便有机会。”
江泓颔首,此计确是眼下最可行之策。
两人正要细商,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小侍连滚带爬冲进来,扑通跪倒。
带着哭腔喊道:“陈贵君!您快回去看看吧!净尘公子他……他被云裳公子堵在院里,非要逼他交出您赏的那方松烟墨!净尘公子不肯,他们便……便动了手!这已不是第一回了!”
陈默闻言,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去,指节因攥紧而微微发白。
脸色瞬间铁青:“云裳?哪个云裳?”
“就是如今最红、唱《游园惊梦》的那个!”小侍哭道,“君侯近日极宠他,纵得他敢上门欺辱净尘公子了!”
江泓心一沉。
他记得这个云裳。
据说是之前那位以婉转江南小调得宠、后被陈默设计,被指婚出府伶人的表亲。此人入府后颇有心计,不仅承袭了其表兄的技艺,更学了几分妖娆姿态,很快得了璎珞青眼。
如今看来,他得宠后寻衅,怕是存了为其表兄出头、报复陈默的心思。
陈默气得浑身发抖。
当年香山寺外,是他与江泓将卖身葬父的净尘带回侯府。
名义上是“表弟”,是“修行人”,实则利用了这少年干净脱俗的气质去固宠。此刻听闻他因维护自己赏赐而受辱,比自己受辱更怒,那份源于利用的愧疚瞬间灼烧起来。
“好个下贱戏子!敢动我的人!”陈默撸起袖子就往外冲。
“阿默!”
江泓起身阻拦,心底涌起复杂情绪。若非当年他们将那不谙世事的少年拉入这泥潭……
“别拦我!”
陈默回头,眼圈发红,“泓哥,净尘的性子你清楚,打落牙齿和血吞。我若不去,他能被那起子小人欺负死!”
江泓按住他肩膀:“我同你去。”
靖安侯府,陈默院落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
院中,云裳带着几个小侍趾高气扬地站着。
净尘则垂首立在廊下,半边脸颊红肿,衣襟沾着墨渍,却仍紧紧抱着那方松烟墨。
“不过是个玩意儿,也配用这等好东西?”云裳轻蔑道,眼角眉梢带着刻意学来的风流姿态,话语却如刀子,“陈贵君赏你,是看你可怜。就像当初‘赏’我表兄一门‘好’亲事一般!识相的就交出来!”
他刻意加重了“赏”字,其报复的意图昭然若揭。
侯府后院的宠爱从来如流水。
今日是他云裳,明日就能是别人。
陈默根基深厚,又与端王府、嫡皇女的生意牵扯不清,是君侯绝不会轻易舍弃的“有用之人”。而自己呢?除了这副嗓子、这张脸和学来的几分撩人手段,还有什么?他必须趁着君侯新鲜劲儿还在,狠狠打压陈默的气焰,最好能让他失态、犯错,让君侯厌弃!
如此,自己才能真正站稳脚跟,甚至……取代陈默的位置!
这份对自身地位朝不保夕的焦虑,混合着为亲族复仇的恨意,让他的行为愈发尖刻疯狂。
净尘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将墨锭护得更紧。
“住口!”陈默人未至,声先到。
他快步冲上前将净尘护在身后,目光如刀射向云裳,“我当是谁,原来是来替你那唱酸曲的表兄找场子的!怎么,侯府是戏台子,由得你们兄弟轮番上来唱这出妒夫记?”
云裳见陈默突然回来,先是一怔,随即扬起那张过分俊俏、略显妖艳的脸,语带挑衅:“原来是陈贵君回来了。我不过是想借这墨瞧瞧,你这‘表弟’也忒小气。”
“借?”
陈默冷笑:“带着这么多人‘借’?还动手‘借’?”
他心中明了云裳是为旧怨而来,怒火更炽,猛地扑上去揪住云裳衣襟,“我让你‘借’!”
云裳立刻尖叫着与他扭打一处——
混乱中,陈默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我的脸!”云裳摸到血迹,发出凄厉惨叫。
江泓立刻让随行王府护卫上前分开两人。
他看着云裳脸上那几道刺目红痕,心知麻烦来了。
“江正君!您都看见了!”云裳捂着脸哭喊,“陈贵君行凶伤人!君侯定会为我做主!”
江泓面沉如水,先对护卫道:“带云裳公子下去诊治。”
待哭闹的云裳被带走,江泓才转向陈默。
陈默头发散乱,胸膛剧烈起伏,犹自愤恨难平。
而净尘已默默走到狼藉的书案旁,蹲下身,一点点拾起那翡翠笔洗的碎片,肩膀微颤,背影单薄而绝望。那双曾在香山寺外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只剩一片死寂的灰暗。
江泓看着,心中愧疚更深。
他扶住陈默,低声道:“阿默,惩治一个戏子容易,但根源在你妻主。此刻硬碰,吃亏的是你和净尘。”
恰在此时,靖安侯璎珞闻讯赶回。
云裳闻信也不治脸了,急急跑回,扑到璎珞脚边哭得梨花带雨:
“君侯!您要为云裳做主啊!陈贵君他要毁了我的脸!”
璎珞看着院中狼藉,云裳脸上带伤,她开朗的笑容收了起来,眉头紧蹙。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们,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她先看云裳,语气温和却带告诫,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云裳,你也是,不在自己院里待着,跑来这里生事?你表兄的事已是过往,何必总是念念不忘,平白惹人心烦?”
她目光扫过静立的江泓,闪过一丝了然。
她深知陈默与端王府、永宁嫡皇女乃至“四季小筑”的关联,更清楚江泓的分量,实在不愿将事闹大。一个心思活络、懂得借旧怨生事来争宠固宠的伶人,固然有趣,但若不懂分寸,触及了真正的利益底线,那点新鲜感便不值一提了。
江泓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念电转,上前一步温声道:“君侯息怒。今日之事,说来也因‘雅’而起。江某倒有一想法,或可化干戈为玉帛,更为靖安侯府添一份雅名。”
璎珞挑眉,脸上重现感兴趣的神色:“哦?江正君有何高见?”
“四季小筑后园尚有一清幽之地,我本欲建几间精舍,专供如净尘公子这般带发修行的雅士清修。既为未来大剧院添一景致,亦可彰显永宁殿下与君侯之雅量。”
江泓从容道:“若君侯首肯,便让净尘公子先去,全了这段佛缘,也免他在府中,日后再生烦扰。”
璎珞闻言,脸色由阴转晴,甚至轻拍下手:“妙啊!此议甚好!”
她爽快挥手,转向净尘:“净尘,去吧,去四季小筑好生修行。”
她目光扫过云裳脸上那几道红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这云裳,近日是有些忘形了,借机敲打一下也好。毕竟,陈默背后是端王府和永宁殿下,更有那日进斗金的“四季小筑”,其价值岂是一个只会唱曲、还会惹是生非的戏子可比?
这桩交易,于她靖安侯府而言,名利双收,再划算不过。
净尘垂首应是,自始至终未曾抬头。
陈默看着璎珞离去身影,又看看净尘,明白了江泓用意。他轻叹一声,低声道:“这样也好……总比留在这是非地强。既要修行便不可卖身,回头我把身契还他。”
江泓微微颔首。
如此安排,暂可保全净尘,亦算对当年利用他入府的一点弥补,求个心安。
三日后,四季小筑后园。
一座精巧竹舍依山而建,舍前白石平台上,净尘一袭素衣跪坐焚香抚琴。
竹帘半卷,露出他清瘦侧影,额间一点朱砂在袅袅青烟中若隐若现。
靖安侯由陈默陪着站在远处廊下,看着此景,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还是你有心。”
她拍了拍陈默的手:“净尘在此,比在府里强。往后此处便是京城第一雅处,看谁还敢说我靖安侯府没见识。”
陈默垂首称是,掩去眼底讥诮。
竹舍内,净尘抚琴的手指微顿,透过竹帘望向远处那个熟悉身影。
江泓对他轻轻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这一刻,净尘忽然明了当年山寺外那场“机缘”的真正含义。
初至此地这三日,是他数年来未曾有过的安宁。
无人欺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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