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渝觉得很冷,她从来没有试过定住气体什么的,以前只用在打架上面。
对付普通人,她只需要小小使力就能获得不错的效果。今天是第一次用在前十七年从未见过的怪物身上,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看不见的黑雾整体都控住,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在急速下降。
不,不对,不是温度下降,相反,是她的体温在上升。
肾上腺素刺激身体,帮助她维持力量稳定地爆发,她血液升温,随着毛细血管跑遍皮肤,带高了热量。遇到没有变化的室温,两者温差变大,卓渝才产生了温度下降的错觉。
她还是看不见黑影,但手里攥着铁钳,黑影气化时黑气不免飘到她的手周,稍稍用力,就能感觉到和她皮肤直接接触的黑影的质感由看不见摸不着变成了摸得着的状态。像一块气溶胶,卓渝大概能从这点触碰中感觉到黑雾的边界。
她没动,是因为在犹豫后续应该如何处理,她想过抓到黑影的人形,却没想到抓到一手黑气。长时间保持着用力的状态,此刻肩膀感到无比酸痛。
肾上腺素不能供能,激素带来的力量在逐渐消退。
怎么办呢?卓渝感受着黑雾的触感,有点费劲地想着。
可以捏碎吗?
她伸出另一只手,向着目标方向一攥。
轻松地捏碎了什么,在手掌攥合的一瞬间,有什么微凉的东西钻进了她的手心。
很微小的一抹,顺着她的血管运行,在碰到她皮肤下方的筋脉时,她感到微微一痛。
那抹小小的感觉没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微凉的感觉很快彻底融入了她的血液,在奔跑到心脏时,怪异的感觉这才消失。
卓渝心底掀起嫌弃的惊涛骇浪。
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东西钻进她身体里了?
她是对“世界上存在着意料之外的怪物”这一信息接受良好,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对“怪物的碎片跑到她身体里”这件事接受良好!
她想吐,甚至还有点后悔接了外勤的活。谁知道放任这些东西进入自己身体的后果是什么。
卓渝已经没有用力了,她松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但这一切如雪山崩塌般不可逆转,她捏碎的只是一角,却足以对黑雾造成完全流失的伤口,看不见的黑气固体碎成千百块,争着往卓渝的手心钻——像是循着最初碎片的脚步找到自己的归属。
那股想吐和晕眩的感觉越发浓烈,卓渝眼前一黑,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动作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不是,牛哄哄的,杀了这么多人的凶手,这么脆皮就碎了?还是说它钻进自己的身体另有所图?
碎片们循着前辈的路径在血液中奔跑,路过卓渝的筋脉震出拉二胡般的阵势,她左手一抖,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不听话的场景回映又在播放,它真的很没有眼力见,霎那间吞噬了卓渝的所有感知。
卓渝睁开眼,她看到自己站在夜晚校园的路上。眼前背着她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低气压从他身上传过来。
他正在打通讯。声音已经在努力压低了,还是明显地传过来:“真的不能再等等吗?大伯,我爸妈不一定就这么进去了,您再等等说不定——”
通讯那边嘟地挂断,男生失落地沉默,卓渝似乎能听到他加密耳机中的忙音。
男生的影子垂在地面,随光源的变化而微妙地摆动着。
他深深呼吸,点开随身携带的光脑,选择了接下来的选项继续打通讯。
光脑很像普通上网的手环,却更小巧,直接以配饰的形状挂在脖子上,点一下就能弹出光屏。
卓渝没见过,多看了两眼——她的手环九岁那年是从某具尸体上扒下来的。格式化后就直接用了,这破手环已经是她能捡到的最好的东西——那会儿年纪小,有更好的东西轮不到她,自然有别的捡尸人先捞到手。后来长大点,她也不奢求这种电子用品,改成摸索更有用更不易和人起冲突的东西补贴家用,就这样还没少打架。
男生叫申尚洋,是那种一看就家境非常好的类型,不过马上就要不好了。他在临城本地的普通学院读书,面临着即将毕业就失业的困境。
申尚洋的父母原本在财阀的公司当项目话事人,是很体面的工作,因此有余裕供孩子读书。风光了几十年,一朝栽在自己的工作上。公司大项目运转出问题,急需背锅。两口子不高不低的职位正合适。上级很绝情,不仅卸磨杀驴,还要求他们陪一大笔项目损失费,几乎掏空了申家家底。
申尚洋生来养尊处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世本应让他不必承受找工作的苦楚,但父母的身份变换,使得几乎所有公司都再对他敞开大门。家里以前积攒的人脉一夜之间都对他闭门不见,连稍微帮衬一下提供个工作面试的机会都拒绝。
临城的中上层职业已经发展到了非常饱和的阶段,掌握绝对权力的公司股东们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他们心意稍变,就能牵动数个家庭支离破碎。
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利斗争,申尚洋的父母根本不是错在项目运转上,他们站错队了,以前掌权的人权斗失败,最先绞进政治绞肉机里的就是他们这些冲锋陷阵的喽啰。
所以哪里还会有人帮助申尚洋呢。他找不到工作。
申尚洋不可避免地感到绝望。
卓渝沉默地看着他。作为底层人,她不具备和他共情的身份,完全无法感同身受。不过申尚洋如果能撑下来,倒可以和她感同身受。做点底层活计之类勉强度日。
场景如同切换PPT一般迅速翻页。
他家房子被强制收走,申尚洋毕业后拿着尚且不够他过去一天生活费用的钱找了个便宜的旅店,租了一个月。
他租在濡馨的236房间。
一瞬间,卓渝只觉得真相已经展示在她面前,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申尚洋最后找了份看店的工作。他要求已经降级,只要能满足他生活所需就行。只是那些没什么要求的工作,工资也低得离谱,申尚洋很难维持自己的生活状态。入少出多,他每天上完班还在试图投简历找面试,换上西装满大街地乱跑。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申尚洋从来没有这样经历过生活的摧折,他一度觉得自己还不如去死。
直到有一天晚上。
他坐在床上,看什么都不顺眼,憋屈得很,怕砸了濡馨的家具要赔钱,最终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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