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才刚放松些许的黄二又警惕起来,时久也站起身,望向声音的源头。
只见一队人马正在向他们接近,为首的那个高声道:“前方可是宁王车马?!”
时久看清楚他们的装束,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人——金鹰卫,禁军中的一支,平日里负责京城内外的巡防工作,从某种意义上说,和玄影卫也算是同事,只不过部门不同,各司其职,彼此之间互不干预。
玄影卫绝大多数时间都藏于暗处,和这些明面上的禁军很少有碰面的机会。
那禁军小将飞身下马,在季长天的马车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方才手下来报,说城外有械斗发生,似是宁王车马遇袭,属下来迟,望殿下恕罪!”
“我说你们这些禁军是干什么吃的?”黄二怒道,“我们才出城多久,此处离城门不过十里,竟敢有人光天化日截杀宁王车驾!这贼人若是胆子再大一些,是不是要在晏安城里当街行凶了?!”
禁军小将用力低头:“请殿下恕罪!”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叹,季长天疲倦道:“罢了,黄二,得饶人处且饶人。”
禁军小将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殿下可有受伤?”
“本王无碍。”
“那各位可有看到贼人往何处去了?让殿下陷入险境,属下罪该万死!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那贼人捉拿归案,严加惩处!”
“他们跑得快,没看清往哪里去,”黄二将那块庄王亲卫的腰牌扔给他,“但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这个,或许有用,你拿去吧。”
“多谢!”禁军小将收好腰牌,又道,“殿下受此惊扰,可要回城休养几日?晚些再出发也不迟,这次由我们护送,定保殿下平安无恙。”
季长天没答,马车里只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咳。
时久适时地开口道:“不必了,殿下|体弱,见不得这些刀光剑影、血腥杀气,既然贼人已经遁逃,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既如此,属下即刻去捉拿凶犯,恕不远送,”禁军小将抱拳道,“殿下一路顺风。”
他冲手下禁军们一招手:“把这些尸体运回城中!”
一队人马迅速离去,现场也被清理干净,除了一些打斗的痕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待他们走远,黄二才松了口气,询问道:“都没事吧?你们可有受伤?”
时久摇了摇头。
十六捂着自己流血的胳膊,脸色有些发白:“刚不小心被划了一刀,不过还好,伤口不深。”
“车上有药,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黄二从车里拿了酒和伤药,给十六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一行人原地休整片刻,黄二翻身上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得赶快过河,找个驿站落脚,都休息好了就出发吧。”
时久:“十六受伤了,让十六陪殿下坐车吧,我骑马。”
他说着看向季长天,季长天点了点头。
“还是不了,”十六包扎过伤口,脸色好看了一些,“我坐车尾就行,也方便观察后方。”
“如此也好。”黄二道。
一行人再度启程,季长天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神情难辨。
这晏安城,要变天了。
他慢慢放下车帘:“我有些乏了,小睡一会儿,你们快些赶路吧。”
“是。”
十五负责驾车,时久骑着马跟在马车侧方,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其实不喜欢骑马,马背颠簸,那滋味并不好受,但此刻他也不想坐车,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好想辞职。
三个月来,他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当暗卫,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杀人,可如今看来,他还是没能习惯。
至少做不到面不改色地手刃同事。
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再往前二十里就是渭河,干脆过河的时候跳下去。
但他好像会游泳。
被水呛死有些痛苦,要不还是用刀抹脖子吧。
但抹脖子会割断气管和动脉,窒息的同时还会被自己的血呛到,听起来也很痛苦。
就没有完全无痛的死法吗?古代有没有安眠药?
正琢磨着,忽然感觉到黄二骑着马来到他身边,对方压低了声音:“十九,你还好吧?”
时久看了他一眼,没搭腔。
“你是不是第一次杀人?”黄二又问。
对方跟他并驾齐驱,颇有他不回答就不走的架势,不得已,时久只能开口:“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见你状态不对,这么久了一直一言不发,你以前只是给人当护卫,应该没杀过人,第一次杀,事后心情不好也是在所难免,十五十六第一次出任务时,也是你这般反应。”
时久:“……”
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只是第一次杀同事。
宁王的暗卫都这么热心吗,还负责给后辈做心理疏导?
黄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当暗卫,总要迈出这一步,不如你这样想,反正咱们杀的都是些皇帝的走狗,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是不是好过多了?”
时久:“…………”
并没有,反而更难过了。
忽然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你说……皇帝的走狗?他们不是庄王亲卫吗?”
“什么庄王亲卫,也就你信,”黄二一哂,“我追随殿下二十一年,什么事没见过,这点小伎俩也想骗过我的眼睛?”
时久:“。”
那还不是没发现他是陛下派来的卧底。
黄二:“庄王身在京都,已是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派人来截杀宁王?那块腰牌,不过是栽赃嫁祸罢了。”
时久皱了皱眉:“那你还……”
“我若不配合,我们又怎能活着离开?禁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早已计划好的。”
时久看向前方。
黄二竟知道,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竟也心细如发。
看来薛停说的还真没错,宁王身边确有能人为他出谋划策。
“那我们可要将此事告知殿下?”他问。
黄二摇了摇头:“不必,殿下|体弱,不宜思虑过重,今日得知庄王要杀他,想必已十分难过,若是再得知是陛下设的计,非要大病一场不可,还是算了吧。”
时久看了眼旁边的马车:“可我们离得这么近,你确定他听不见吗?”
“放心吧,他觉沉,睡着了就很难醒,听不见的。”
时久:“……”
当面蛐蛐,这不好吧。
“此番我们虽顺利离京,但陛下不会善罢甘休,十九,你一定要记得,不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可放松警惕。”
“我有一事不明。”
“你说。”
“陛下为何如此提防殿下?殿下似乎并无弑君夺权之心,又痼疾缠身,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对皇位构成威胁的。”
黄二注视他片刻,叹了口气,正色下来:“十九,今日多亏你,要是没有你在,光凭我们三个真不一定能护得殿下周全,我黄二这次是真的信任你了,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
“什么?”
黄二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道:“别看殿下现在这副模样,当年,他可是最有希望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
时久:“……?”
黄二将视线投向远方:“殿下虽是庶出,先帝却对他的母亲贤妃极为偏爱,殿下降生那日,恰逢夏至,先帝更是亲自为他取下‘长天’之名,望他的前途如天空般辽阔,寿命如白昼般漫长。”
“殿下也十分争气,自幼便聪慧过人,书读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和教习他的先生辩论得有来有回,把先生说得哑口无言,先帝见了更是欢喜,常把殿下带在身边。”
“可如此被偏爱的皇子,又岂能被其他兄弟相容?好景不长,殿下五岁那年,生母竟被毒杀身亡,先帝龙颜大怒,勒令彻查,可查到最后,只有一个宫女承认是自己投的毒,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
“丧母之痛让殿下郁郁寡欢,精神恍惚,某日,他独自来到湖边散心,竟被人推进湖中,那时宫中人人都为了贤妃之死焦头烂额,竟忽略了殿下,还是贤妃身边的宫女第一个发现殿下不见了,匆忙出门寻找,这才发现了几乎溺死的殿下。”
“那时正值寒冬,湖水上冻了一半,冰水混合,寒冷刺骨,殿下跌下水时脑袋磕到了水里的石头,流了许多血,后来宫中太医共同为他诊治,穷尽毕生所学,才将他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殿下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醒,可醒来以后,竟是谁也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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